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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齐月转身,面上纠结之色甚浓。
荣成帝见状,有些开怀:“为何如此面色?”
古齐月慌忙塌腰:“陛下恕罪,奴婢对虞大人也了解甚少,他或是可用之人,但这年纪是不是过于轻了些?”
那君王见他如此说辞,终于放下心来。他向来多疑,真正倚重的唯有柳青河一人,方才古齐月那一番话虽未提及虞兰川,但打压张覃如何不是在给他机会?
他眼神中并不透露什么情绪,只问道:“你觉得行直难堪大任?”
“奴婢非是此意,只是虞大人年纪轻轻便已官至三品,未有建树便右迁一品都察御史,怕是难以服众啊!”
“你说得很是有些道理。”荣成帝淡淡道。
“奴婢不该妄议朝政,还请陛下降罪!”古齐月俯首拜倒。
“这仅是你我关起门来的顽笑罢了,且朕早便承诺你不追究,你又何罪之有啊?”
“谢陛下隆恩!”
“去吧,替朕换杯热茶来。”荣成帝摆摆手,面上怒气已消失不见。
古齐月应诺而去。
见他那颀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荣成帝才敛了神色。
“这才是一个伴君之人应有的本分。”他低声道,神情颇有些轻蔑之意:“俱是些无根之人罢了,为何有人偏偏摆不正自己的位置,还奢求其他?”
古齐月未曾听见他这一番话,他端着茶杯行至殿后的御茶房,将茶杯递给上值的内监,温声道:“茶水已凉,还请换杯热的来。”
那内监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容青涩,他麻利地接过,笑道:“如此小事怎敢劳烦掌印大人亲自来此,吩咐奴婢一声便是。”
“近日雨雪绵绵,你们能在此烤火便不要出门了,仔细伤寒。”
古齐月上任后不久,便受命外派了数月,内监一向是由陈让代为管理。
他远远地只见过这位年轻的掌印大人一面,古齐月肃杀的名声又在外,内监们俱是认为掌印是极其凶狠之人,今日听得这一句话,不由面色诧异。
那内监心下温暖,他闻言颔首道:“谢大人体恤咱们,您在此稍坐,奴婢去换盏茶来。”
古齐月看着他转身走进茶房,便自己寻了张椅子坐下,他抬眼看着外头院墙上还未曾化的薄雪,面色平静。
未过多久,那小内监便端着热茶而来,他将茶盘放在古齐月身侧的小几上,低声道:“大人可先用些热茶暖暖身子。”
“多谢。”古齐月看着那小内监,抬手端起那杯盏,有热气覆上指尖:“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贱名,恐污尊耳。”
“你读过书?”
“少时家中未曾落败之时,是读过的。”那小内监笑道,眼中似有些遗憾:“后来父母双亡,家道中落,便再没读过了。”
“那倒是可惜了。”古齐月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低声道:“家中可还有人?”
“奴婢还有个妹妹,如今才十四岁,因着奴婢无甚本事,她日子过得艰难。”
“有家人在,便有盼头。”古齐月喝了口茶:“有些人活着,心中除了仇恨便再无其他,那样的人生便太过艰辛了。”
那年少的内监笑起来:“大人说的是,奴婢如今的心愿便是为妹妹攒些钱财,日后为她寻户人家嫁了也好傍身。那人家也不必多富裕,待她好就成。”
那小内监絮絮地说了许久,突然想起什么,他一拍脑袋:“陛下的茶水想来已是好了,大人稍待,奴婢这就去取来。”
古齐月颔首。
那小内监想得周到,妥帖地将茶水放在食盒中提来,交给古齐月:“大人拿好。”
“多谢。”
他转身,想起什么又回头:“你还未告知我姓名?”
“小人名叫封有余,您唤我小余子便好。”
“好。”古齐月颔首:“你这茶沏得甚好,改日若有机会,还请你教教我。”
那小内监眼睛一亮,他喜不自胜道:“多谢大人夸赞,您若是想喝奴婢沏的茶,只管吩咐便是!”
古齐月勾起一抹笑,他也不说什么,转身便踏过了那高高的门槛。
那小内监目送他远去,眉梢俱是喜色。
吏部空出了个二品尚书之位,朝臣蠢蠢欲动,近日柳青河与张覃的府门前,便十分热闹。
张覃不堪其扰,躲到了柳府之中,门房早便得了柳青河之命,只推脱说他不在府中。
两人坐在暖房中喝着茶,张覃眉眼不愉,柳青河见状笑道:“今日躲在我这里,是来做鹌鹑的?何以一言不发?”
张覃闻言抬起眼,长叹一口气:“青炎兄,我尚在想观年之事。”
果见柳青河冷了面庞:“你还想保他不成?”
“观年到底是我的学生。”
“可他收受贿赂之时,何曾想过自己是你的学生,如此做派定会将你拉入泥潭!”
张覃闻言,也是无话可说。
柳青河又道:“那日你便不该为他求情,如今怕是将自己也牵扯了进去。”
“观年向来听话,这些年也为我们拔擢了许多人,你叫我如何眼睁睁地看着他倒楣啊!”
“可他万万不该如此大胆,”柳青河压低了声音:“你可有瞧见那尹之正的账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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