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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兄弟!死啦?死啦唉!”王福全拿着把弩弓,气喘吁吁地跑近。翻上一个石砬子,战战兢兢地趴在上边,抖着手发出一箭。弩箭带着尖啸,重重地撞上山猪背。然而,却只啄出个白点,垂头丧气地无奈跌落。可见过山猪穿盔甲的传说,不是唬人的!“福全啊,乱说啥呢!呵呵,是过山猪死喽。俺活得好好的啊!你可别瞎掰!”吴毅绑好布条,提上枪,调侃地回应。“快,快快……”杜大刚呼哧呼哧地跑来,也不知想说快点啥。“快把过山猪的卵子、猪鞭割啦!再过会儿,肉都臊咧!”还是王福旺沉得住气,隔着老远,把杜大刚的话给补充说清了。“哦,是咧,是咧。哈哈,俺咋忘了呢……”王福全不住地点头。立即拿了把尖刀熟练地划拉开猪皮,把那硕大的卵子、猪鞭扒拉出来,笑嘻嘻地凑近鼻子嗅嗅,皱着眉头做个臭不可闻状。“吴兄弟,刚才啊,眼瞅着你快跟过山猪撞一块,二刚都昏倒摔下砬子咧!嘿,待会你背他,俺跟大刚抬大猪,福全挑小猪……”王福旺走得慢,原来是背着吓晕过去后摔伤了的杜二刚!他觉得,让这么个大英雄背人,比抬猪、挑猪要有敬意些。“俺可不敢要吴大哥背,俺能走,能走,嘿……”杜二刚说着,便挣扎着想要起身。他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还净添乱,想要展示自己能走。“坐着别动!脚脖子都歪一边了,还逞啥能?”吴毅捏了杜二刚那肿的馒头似的脚踝看看,也是一愣:脚掌都快转了个快九十度了!不过,幸好只是脱臼,并非骨折。“啊哦~~~~~”随着吴毅手上猛地一用劲,杜二刚发出比过山猪吼叫更响亮的痛呼。“嘿,只是脱臼,现在没事啦!大刚挑小猪,福全扶着二刚走,俺跟福福旺抬大猪!”跟这么帮兄弟狩猎,哪能掂轻怕重的?吭哧吭哧将猎物抬回,狼窝沟王、杜两家十余口,全都忙上了。却说什么不让吴毅帮忙,说是这样的事,不该由最好的猎手来做。吴毅只好拿上空弹壳,坐到一旁复装。两家哥四个忙着挥斧砍肉,嘴里还没个停歇,绘声绘色地描述猎杀过山猪的惊险情景。王伯母和杜婶,则带着女儿、儿媳,细致地处理山猪内脏,都是嘻嘻哈哈乐个不休。那些个小娃儿则流着口水,帮着拽猪脚,好让大人们尽快把猪剔好下锅。“娃唉!你今后可不许再这么干咧!险啊……瞧,这皮子多少枪眼呢!有多少好猎手打它主意,伤了多少人呀……”王金锁咬着烟锅子,拿了柄刮刀,麻利地处理厚达半寸的野猪皮,不住地劝导。瞿瘦的老脸上,惊愕与后怕交替变幻,一副自责的神情。“是咧,俺们知道你们队伍上的,跟鬼子拼惯咧,不怕死。可,可这是过山猪呢!瞧见没?快半斗咧!都是从它身上起出的……唉,叔想着都怕啊!”杜四成也是心有余悸,晃荡着手里的木斗,里边弹头、铅子、铁砂子呱呱响。就差没把因夜里“守夜”,导致白天起得晚,没能亲自参与轰猪的小秘密给倒出来,以表达懊悔之意。看他们样子,要是知道野猪沟有如此巨大的过山猪,恐怕这老哥俩说啥,也不会让几个后生去的。成天盼着捡个女婿,好不容易捡着一个,救活了还好胳膊好腿的。要是还没等招赘的事儿说出口,就丧生过山猪口下,岂不是痛不欲生的事儿?“呵呵,王伯、杜叔,俺瞅准了它肚腩开枪,一打一个准的!它再狠,狠不过小鬼子的坦克吧?要俺连头过山猪都不敢打,见了铁乌龟还不尿裤子喽?”吴毅自顾着将空弹壳复装好,毫不在意二位老人的好意。“嘿……”王、杜二人相视苦笑。他们在过山猪抬回来那一刻,就所见略同地嘀咕:找个不要命的兵娃当女婿,极度危险!不过,他们这嘀咕可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而是更加坚定要将吴毅留在狼窝沟。富贵险中求,当年要不是老辈拖家带口闯关东,也许就成了关内饿殍了。现在因为小鬼子横行,退回关内,两家子没有一个能耐的主心骨,很难在失去土地的情形下把日子过好。他们坚信,既然上天赐给这个娃儿,那就是两家人的福分。在关外年景好的时候,家家临近年关总会杀猪宰羊,准备过大年。如今,过了好几个年头了,就连宰一只鸡,都是奢望!山里头嘛,小凶兽防不胜防。试着放养点家禽,基本都不等长成,就被祸害光了。于是拿密实的木笼子,跟照看孩子似地,各养了十几只鸡。可还是没能逃过黄鼠狼,还是旁的小兽尖牙利爪。两家合一道,也就剩一只公鸡,三四只母鸡。穷苦人家,想要拥有钟表,那是不切实际的奢望。这只能报晓的公鸡,就成了两家合用的“闹钟”。昨天,狠狠心把这唯一的报晓公鸡给宰了,说是给吴毅补补身子骨,其实还不够虎子和那些小娃儿塞牙缝!现在好了,单是过山猪,净肉就有个三多百斤。加上那两只小猪,狼窝沟三家(包括孟家),一家分个三四十斤好过年,还怕不剩个一大半拿去卖点钱?王金锁挤挤眼,冲杜四成呶呶嘴。意思是,早晚你家姑爷,操办婚事要花钱的事,也该由你开口说。杜四成不如王金锁那般能说会道,竟然有些扭捏地抓耳挠腮老半天,也不好意思开口。“娃啊,俺跟你杜叔,是这样想哈。嘿嘿,俺们穷人家也消受不起成天大吃大喝,勤俭持家万事兴,留点够俺们三家沾点荤腥就是。剩下的,俺跟你杜叔,挑到城里换点钱……”还是王金锁看不过,试探着问吴毅的意见。“呵呵,王伯、杜叔,也就这么点儿肉,腌一点、熏一点,再多炖些大家伙嚼嚼,也就所剩无几啦!卖啥钱啊?过些天,俺约上孟家姐夫跑趟通州,找些相熟的弄点钱做做小买卖,还怕过年没钱花?”吴毅自有想法,别说这么点肉,再多来些,也是少少的一点储备,哪能卖出去?“嗯,娃说得对,说的对……”杜四成喜形于色,却说不出对在哪里。王金锁倒是眉毛一挑,乐呵呵地说:“咳,娃啊,还是你心眼活泛。要真能跟孟家那姑爷一道划拉划拉买卖,俺们狼窝沟可真发达咧!”“对对……就这意思,就这意思。嘿嘿。”杜四成那个乐啊,就差学着戏文里头那些文化人,捏起兰花指,喊声“贤婿”喽!“王伯、杜叔,你们要是没旁的事,吃过午饭,剩下的就你们打理,俺跟四位兄弟再到野猪沟去守着。呵呵,守上几夜,那些跑散的小山猪不敢再回来,就可以安心种地了。”吴毅收拾好老枪,颇为客气地分派任务。“去吧,去吧。嘿嘿,俺跟你王伯,还没老到整不动山猪肉的地步。”杜四成彻底拿吴毅当家人了,连连点头赞成。殊不知,吴毅的话真假参半!轰成群山猪,确实是得连续轰。只有那些习惯在一处生活的大小猪崽被轰怕了,不敢再回头试图聚拢老地方了,才算真正可以安心种庄稼。但是,除了轰山猪这件事,吴毅还打算带着哥四个,实地踏勘狼窝沟附近地形。用得上的山头、山洞、山沟,早早做好一些准备,总比临时抱佛脚要强。国民政府几百万大军之所以“主场”作战,却被小鬼子这样的弹丸小国打得左支右绌、狼狈不堪,败多胜少。不是咱们将士不英勇,更不是小鬼子“有神功”,而是败在咱们某些人不见棺材不落泪、今天吃尽苦头明天就忘光光的劣根上。东三省沦陷了,搞凌源、热河一线“国防线”,整整两年时间,却只在图纸上才能看到。热河失陷了,长城抗战要不是吃祖宗老本,“战线”都不成形!现在,平津危急、华北危急,国防工事依旧当儿戏,今儿个修建了,明儿个拆个干净。接着啊,南京、上海、江阴、武汉……哪儿都是据说有永固工事,投入巨大、固若金汤、臻至完善。等小鬼子真个压境了,却是官兵拿血肉之躯,在仓促草就的野战工事内,充当血肉磨盘里的无助豆粒儿,填多少都白瞎了。“呵,劳什子国防工程俺们搞不起,整点村防工程还做不到?“甭管小鬼子汉奸,还是土匪来了,有地躲、有地抵抗、有地藏东西,总比坐着等死强。“俺们今儿个选中的地方,哥四个可一定要记牢、整好。可别爹妈、姐妹、老婆孩子到时没地躲了,只懂得跟俺们那些狗屁文化人一样哭哭啼啼,像怨妇……”跟王家、杜家兄弟说话,吴毅可没客气,各种可能出现的惨状,都丢出来轰炸一番。“中!俺们都记着咧!”这哥四个,也都不是无脑嘴炮人士那类型。人家好歹亲眼目睹过小鬼子的残暴,不至于死抱幻想,觉得能够独善其身。都说小鬼子属狗性,你不揍它们,它们越来劲。吴毅却发现,这山猪也像小鬼子!野猪沟的山猪,被连续轰了几天几夜,陆续有七头六七十斤的半大猪崽死在枪下,才算遁逃绝迹。为了庆贺大丰收,也为了宣泄一下“猪口夺地”的胜利喜悦,王金锁、杜四成坚持要办一场全狼窝沟的盛宴。流离失所逃回关内以来,就是过年也没这份热闹劲啊!虎子当起孩子王,围着草房又嚷又喊。孩子嘛,最喜欢过年的啦!大人们则忙着在空坪摆上几张粗糙木桌,只等人齐了就开席。可是,大家都乐得眉飞色舞之际,杜家小妮子却是阴沉着稚嫩的脸,悄悄躲在一旁,似乎想鼓足勇气说些什么。(ps:或有书友觉得,这“村防工程”略写了不过瘾。特注释一下:现在只是涉及选址、简单构筑。后边时机到了,会有详细介绍。同时,此处略写,是为尽快触及与日伪的实质斗争,以免篇幅拖沓感。另外,推荐、收藏什么的也请大家随着章节更新,多多支持着些。毕竟这儿是商业网站,业绩太差,不用编辑筒子们开口,咱自己都该觉得不好意思老挂着不是?呵呵,先谢过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