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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试接下来两天,墨卿砚都过得有些浑浑噩噩,弹琴、跳舞、算术,都在她的发愣中过去,直到最后一天下午,就快轮到她上场考校武艺,她才赫然清醒,回过神来,竟然不记得之前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对于这样状态下的发挥,墨卿砚已经对于进入书院念学不抱任何期望了,她眼下只是瞅着场中央跪着的那个人,眼里闪烁着好奇。
“那是战俘。”蒋清不知什么时候从她身后冒了出来。
“战俘?为何会在这里?”
那是个长得颇为高大粗壮的女人,腰圆臀肥,看上去有着一把子蛮力。头发乱蓬蓬地搭在脑后,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直到她被迫抬起头来,才能看到那双无神又无助的眼睛。直到方才双手双脚都戴着铁拷,眼下才被允许除了桎梏。
“那是陈国人。”蒋清对于这些相当了解,“据说是陈国第一勇士。”
陈国第一勇士居然是个女人?墨卿砚再次向场内张望了一下,从那俘虏身上完全看不出所谓第一勇士的光彩。
“既然是战俘,又为何会出现在这书院中?”
“她是书院的陪练。”蒋清轻飘飘地说道,见墨卿砚不赞同地皱眉,劝道,“你也别太同情她,你晓得她杀了我们梁国多少人?”
“多少?”墨卿砚转过头问她。
蒋清比了个数字。
“五十?”
“五百!”
这样一个重创梁国兵力的人,到底还是被抓获,受了酷刑。若是没有蒋清这番话,墨卿砚或许会佩服这个俘虏,但眼下,她的佩服和同情顿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战场就是你死我亡,她的同情心还没泛滥到给予到一个敌人身上。蒋清对俘虏不屑一顾,很大程度上也与家庭有关,蒋家人至今还有人在边关拼命作战。
蒋清继续说道:“她早已不复当年威武,如今也不过比平常人强上一些,且有药物控制,使不出什么力气,当做学生的对手倒是正好。”
“这是谁的主意?”对于一个勇士来说,这做法太狠了,根本就是折了勇士最为自豪的自尊。
“还能是谁?”蒋清撇撇嘴,指了指上头,“自然是龙椅上那位。”
杀了那么多自己的子民,皇帝岂会只是简简单单杀了她那么简单,不折磨得她不成人形是不会罢休的。况且这中间还有些连蒋清都未必知晓的故事,否则堂堂天子又为何会单单盯上这么一个俘虏。
“且,”蒋清又说,“她自个儿也是同意的,她还不想死。”所以她甘愿埋没在一个书院里,做一个默默无闻的陪练。
“这话听着,倒叫我看不起她了。”墨卿砚最后的那点感情也随着这话消失殆尽。
“谁说不是呢,她若自尽,还能保留下一点尊严,现如今就是陈国人都不认她了。”
考试很简单,打败那俘虏便是了。俘虏原先叫什么名字墨卿砚不得知,只知道书院的人唤她鸽子。
元娘最先上场,并没有选择用鞭,而是取了弓箭。她灵巧地在场中奔跑,手上的箭一支接着一支射向鸽子,气势一次比一次凌厉。鸽子手无寸铁,又不如元娘身形灵活,大多数时间竟是疲于拼命躲避箭矢,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这情景一直持续到蒋清上场。蒋清选择了持鞭,挥舞起来像一条喷吐着蛇信子的金蟒。蒋清毫不犹豫地将鞭子甩了出去,丝毫不在乎是否会抽到对方的身上。墨卿砚看得有些咋舌,她很少看到眼里闪着怒火的蒋清,这孩子虽是蒋家出身,但被亲人保护得太好,为人过于天真烂漫。她差点忘了,蒋家那个门里,什么时候能少得了血的浸染,或许从前真的有蒋家军倒在鸽子手下,才让蒋清今日难得如此失态。
元娘和蒋清都赢得轻松,轮到墨卿砚上场时,鸽子腿上中了一箭,身上更是被鞭子狠狠抽了两下,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陈国第一勇士?如今看来根本就只是个笑话罢了。
墨卿砚走到兵器架旁,认真挑选了一杆长槍,随手丢到了鸽子跟前,在她诧异的目光中淡淡解释道:“同一个懦夫比试,我没兴趣。”只是疲于躲避的人,这样的人赢了又有什么意思。
鸽子犹豫了一番,最终在看到墨卿砚腰间的小太刀后选择了拾起长槍。她本就擅长槍术,如今再次触摸到,手竟然有些发抖。
墨卿砚不会给人怀念的机会,雪名出鞘,转眼人就已经闪到了鸽子跟前,一挥手就朝她的咽喉刺去!
“当——”电光火石之间,兵器相撞,震得两人的手都有些发麻。鸽子艰难地用长槍挡住了雪名锋利的刀刃,一个站立不稳,一时还倒退了两步。
墨卿砚收回武器,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认真打还是有点本事的。”既然她怕死,那就不会对于这样抱着必杀信念的一击还装傻充愣。
蒋清半天才回过神,摇着头对元娘道:“还是表姐比较心狠。”
元娘特意挑了脚部射去,而她那两鞭子也不过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而墨卿砚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实实在在的杀招。不是给考官看的卖弄,而是认认真真像面对一个随时会取自己性命的敌人一样拼命。
“我们之中,只有她是真的杀过人,她对于任何对手都是认真的。在蒋家时不也如此?”
蒋清赞同地点头。若不是抱着这样的信念,又怎会在短短三年间就有如此大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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