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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翰笑笑,扶着她的手臂,“你瞧瞧你,你这是做什么。婉儿的品行,本王是信得过的。今日这事…与你无关。”
许婉清茫茫然的被扶了起来。
从她醒过来,就觉得周遭的氛围很是诡异。
跟着自己的丫头不见了。
而王妃一改常态的沉默。甚至脸上隐隐有一种喜色和得意。
在她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许婉清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自然知道今日这事情来得诡异。
且不说那群盗匪怎么就窜入了京都之中,不说当时那么多人,怎么刚好就选中她,偏偏领头的人还是沈知。
许婉清觉得心烦意乱。
她在南康王府向来都是伏低做小,从不和王妃争权夺利,只求有个角落能让她缩着便是。
如今,竟然连这个小小愿望都不行吗?
车内氛围压抑。
三个人陷入一阵诡异恐惧的死寂里。
风雨欲来。
回了南康王府。
刚巧,常乐押着一车补品上前。
马车晃晃悠悠停在沈翰面前,常乐便下车对南康王爷拱手道:“王爷,我家沈世子说了,今日抓到匪徒,当记许侧妃的首功。医馆的大夫说许侧妃瘦弱体虚郁气凝滞,世子爷特命令卑职送来一车补品,还请许侧妃保重自身。若许侧妃在南康王府有任何为难之处,尽管来勤王府,勤王府便是许侧妃的娘家人!”
马车内的许婉清脸“唰”的一下苍白如纸!
而一侧的南康王妃勾唇一笑。
笑得意味深长。
许婉清掀开车帘,不顾沈翰的脸色说道:“常侍卫,今日之事不敢居功,都是沈世子和各位军爷们的功劳,就算论功行赏也不至于到我的头上。这些东西…我受之有愧…还请送回沈世子处——”
“唉……”沈翰笑着抬手阻止,“既是沈世子送的,哪里有还回去的道理,这不是打勤王府的脸吗?婉儿,你也太不懂事。”
许婉清眸色焦急,罗帕紧拽。
此刻她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难安。
这沈知到底发什么疯,为何要这样大张旗鼓的送礼?
难不成他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许婉清被他给救了?
南康王妃却已经下了马车,粗粗看一眼沈知马车内的补品,随后笑道:“王爷好眼光,沈世子送的确实是好东西。这支百年人参,放市面上少说得要数百两银子。更不要提这些灵芝、虫草、鹿茸,可都是上等好货。”
南康王妃别有深意的望着许婉清笑,“妹妹有勤王府这样的娘家,可真是我们王府的福气!”
许婉清笑得勉强。
南康王妃又招呼几个小厮来将东西搬进府内。
很快,药草便被一搬而空。
常乐便道:“王爷、王妃,既然东西已经送到,那卑职先回去复命。沈世子很是挂念,若卑职回去晚了,怕是要被治罪。”
沈翰笑眯眯的挥手,“既然如此,那我便不留常侍卫了。替我转告沈世子,就说多谢勤王府厚爱,我定好好对待婉儿。”
南康王妃瞧着马车内面色苍白的许婉清,笑道:“妹妹怎么了?可是身子还有不适?嬷嬷,快去扶她一把。可怜见的,怎么脸色这般苍白——”
那嬷嬷瞎了半只眼,面若枯井,闻言便供身前来,一双枯瘦的手抓住许婉清。
“侧妃娘娘,下车吧,莫让王爷和娘娘久等。”
许婉清被那嬷嬷狠狠拽住,挣扎不得,几乎是被大力拖着入府。
沈翰屏退左右,只有南康王妃并一个半瞎眼的老嬷嬷,还有许婉清。
许婉清站在屋子中央,下唇轻抿,低头看着鞋面。
犹如一支风雨中瑟瑟不安的玉兰花。
沈翰一坐下,敛了神色,犹如换了一张脸。
半晌,他才对南康王妃道:“去将家伙拿出来。”
许婉清闭了闭眼。
南康王妃笑着瞥一眼许婉清,又扭头低声劝道:“王爷,要不这次就算了。好好的一个美人,若是留了疤…那就不好看了。”
沈翰却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去拿家伙!”
南康王妃见劝阻无用,唉声叹气,用眼色示意那瞎眼的嬷嬷。
嬷嬷转身而去。
“跪下!”沈翰一拍桌子,脸色发红,显得狰狞。
许婉清喉头一滚,跪在冰冷的地上。
小娘子面色苍白,身形单薄。
“欺人太甚!你和沈知这对狗男女,你来我往眉来眼去,当我沈翰是死的不成?!什么时候勤王府成了你许婉清的娘家人了?!平日里对我丧着一张脸,看见沈知就浑身发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苟且之事!”
许婉清颤声道:“王爷,妾身…冤枉……天地可鉴,我和沈世子清清白白!至于那什么娘家人,不过是窦王妃一句戏言罢了,妾身从不敢当真!勤王府如日中天,我许婉清何德何能,哪儿敢去攀勤王府的高枝儿?”
南康王妃冷冷一笑,“妹妹这是嫌弃南康王府的门楣配不上你了?也是,勤王府如日中天,是京都数一数二的勋贵。我们南康王府是没落了些,王爷也比不得沈世子年轻有为,可妹妹别忘了,你已经是南康王府的人,你那些花花心思,早该收着才是!”
那嬷嬷取了牛皮长鞭来,恭敬递上。
许婉清身形一颤,满眼惧色。
南康王妃扶着头上的珠翠,不无叹息的说道:“王爷,臣妾见不得这血腥场面,先退下了。王爷您也保重着身子,别为了一个不值当的人伤了身子。”
那嬷嬷立刻扶起南康王妃。
主仆两走出那件密闭的房间。
很快身后传来皮鞭挥舞在皮肉之上的沉闷声,还夹杂着女子哀切求饶之声。
南康王妃一脸惋惜,“嬷嬷,你说说…我待许侧妃犹如姐妹,怎么她这一颗心总是想着往外跑呢。这都多长时间了,许妹妹啊…就和那养不熟的白眼狼似的。”
那嬷嬷笑得阴恻恻的。
“许侧妃年轻貌美,又自视清高。当初就不喜这门婚事,嫁进王府自然是多有怨言。”
“唉。”南康王妃叹口气,眼底却有得意,“都怪王爷,一把年纪了,还要娶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回来。这老夫少妻,哪有长久的?那沈世子样貌家世都是一等一的好,若我是许侧妃,自然也要对他恋恋不忘。亏王爷先前还将许妹妹捧到天上,许妹妹要天上的月亮,王爷都要给她摘下来。如今…怕是要伤心死咯。”
那老嬷嬷知道自家主子心情好,去年王爷一意孤行要娶许婉清,便和王妃离了心。
这许侧妃进门以后,倒是端庄听话,不喜惹是生非。
可王爷却日日留宿许侧妃那里,凡是许侧妃的要求,无有不依。
按照大魏皇室礼法,初一十五这两天,王爷是必须留宿在正室嫡妻屋内。那一日王妃娘娘拉下脸差人去请王爷,王爷嫌王妃扰了他清静,竟让下人购得一张大铜镜摆放在王妃屋内,还让王妃平日无事多照照镜子。
意指王妃年老色衰学人争宠。
王妃娘娘被狠狠下了脸面,伤透了心。
那老嬷嬷问道:“娘娘刚才为何不向王爷提起那织金锦的事情?老奴已经让人查过,许侧妃昨日身上穿的那套,确是沈世子相送无疑。这两人暗通曲款,一定不是一日两日之事,若将此事捅出,王爷必定狠狠责罚许侧妃。”
南康王妃笑着说道:“嬷嬷,过犹不及。此刻捅出这件事,王爷未必会信,反而会疑心我添油加醋。许侧妃既然对旧情人恋恋不忘,那就让她多显摆几日,最好让京都所有人都知道。到那时,风声再传入王爷耳朵里,那才是真正要命的事情。”
老嬷嬷点头,“主子足智多谋。老奴受教。”
“嘘——”南康王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嬷嬷你听……”
那嬷嬷一只眼睛瞎了,因而耳力更加灵敏。
“屋里没声音了……莫不是…将人给打死了?”
南康王妃摇着脑袋,一脸担忧,“嬷嬷去守着门,别让人听见这动静。我得去劝劝王爷。许侧妃要是死了…那可真是麻烦了。”
话这样说着,可脸上却难掩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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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
京都府衙门口一大早便聚集了大量围观的百姓。
从正西街一直往前两三里路,车水马龙,水泄不通。
原因无他。
只因为今日是秦少游凶杀案凶手投案自首的日子。
府衙对面百米路外有个茶楼,周庭芳早早的就派人花重金占了个靠窗的位置。
她身份敏感,不好直接去府衙,只能选择就近的地方。
消息来得也快。
可事实证明,京都百姓很爱凑热闹。
不止百姓,就连权贵们也不能幸免。
周庭芳定下位置的茶楼,底下还好,二楼的雅间被定得满满当当,甚至她还看到了熟人。
她一走上二楼,施明澈远远的就冲她招手,示意她坐过去。
周庭芳蹙眉。
心道今日还真是热闹。
就连施明澈也难得出宫来。
她刚要迎上去,偏从角落偏房里杀出一人。
周庭芳脚步一顿,仰头,面色无波无喜,随后微微福身。
“驸马爷。”
来人正是周修远。
周修远在男子中并不算高,他中等身量,比寻常男子显得瘦弱。
为了不让他们兄妹两外貌差异过大,周春来一直克扣周修远的饮食,让他不至于长得太过高大威猛。
上一世,周庭芳只需要在鞋里垫个五六公分左右的垫子便能和周修远一样身量。
这一世,她却需要微微仰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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