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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张府内堂,一桌丰盛的酒席,桌上只坐了张盛财、张盛富与张徕三人,周围留了两个丫环伺候。
酒过三巡,张盛富便开口道:“兄长今天把我叫来,可是有事情要商议?”
张盛财挥了挥手,一旁伺候的丫环便退出堂外,又把门给关了起来。
便由张徕开口:“二爷可知我家这两个月做了红心咸鸭蛋的生意吧?”
张盛富点头笑道:“听说了,说是这个配方出自贤侄的同学家里。如今这红心咸鸭蛋可是名传扬州城,兄长家做此生意可是赚了大钱啊!”
“原本应该是如此的,只是啊,唉!”
“贤侄为何叹气了?可是有什么难处?”
“不瞒二爷,其实这秦家的红心咸鸭蛋的配方本来已经成为咱家可以独家把控的囊中之物了。不曾想,这秦家的小子耍奸使计,来了一出公开发卖配方的招术。最后,咱们张家花了大本钱,却也只能成为四家中的一家。你想想,这该少赚多少钱?”
“哦?还有此等内情!”
“原本并不想麻烦二爷的。我和父亲之前想了一计,可以先让这家破产,再另想法对付另外两家。哪知道这厮不知如何去投靠了秦家庄。如今这两家联手,又在乡下搅乱了我们收购鸭蛋的生意,仅此一项,这个月就让我家损失了至少这个数啊!”
即使是对自己的二叔,张徕的几句话也是囊括了颠倒黑白、信口雌黄与夸大其事这三点。
张盛富见到张徕伸出五个手指,意指损失了五十贯,不由于“嘶”地一声倒吸了口凉气。
他们这一家人都是极度贪财之徒,平时坑蒙拐骗、敛财无数,但是对于视为自己的钱财,却吝啬之极,一听有如此之大的损失,愤然拍案:
“反了他们!这秦家庄就算是有人在京中做官,这天高皇帝远的,在这高邮,我张盛富还收拾不了这个小小的庄子吗?”
张盛财此时便说:“就知道二弟你有手段、有办法。如果把这秦家庄收拾了,这做咸鸭蛋生意的,就一下子倒掉了两家,接下来再使些手段,让那崔家退出。这笔买卖,我给二弟你留两成。”
“嗯?”张盛富又不傻,转眼瞪着看他哥哥。
张盛财闭了闭眼,咬牙说:“三成!”
“……”
“四成!不能再多了!”
“谢过兄长了!”张盛富这才眉开眼笑地松了口,“兄长你不是不知道,这事情办起来不能只靠我一个人,要对付这秦家庄,我得事先要把县丞县尉那边打点好啊,手下办事的人也不能少了跑腿出力的钱啊。万一事情闹大,军衙那边也是需要提前安排的。这里里外外可都是要花不少银子的。”
“好好好,一说到办事,你就这套说辞,哪一年家里不帮你把这些都打点好的呢!”张盛财一摆手,接着问:“你就说,有什么办法可以治一治这秦家庄?还得能够一下子到位,让他们翻不了身!”
张盛富又夹了一筷子蒲包肉,满意地咂了咂嘴,说道:“城北胡二家的蒲包肉吧,还是他家的最好吃啊。”
张徕却制止了有点着急的父亲,意思可以让他二叔再摆摆谱。
张盛富再喝了两口酒,才慢慢地开口说:“这秦家庄不是人丁挺多的嘛!也不是没办法整他们。要说机会,还真有一个。”
张徕父子赶紧凑过来听仔细了。
“开春朝廷里就消息传来,说高邮军要整治军备,练兵整械那自然是军衙的事情。但是修缮城墙这些活,八成是会落在县衙这里。修城墙嘛,苦活啊!干活的会让厢军来干,而地方乡坤的摊派也是不可能少的。至少哪家摊派多些,哪家摊派少些,这个标准……嘿嘿……”
张徕赶紧接上:“那自然是由二爷您这头来决定的啊!”
“哈哈哈哈!”张盛富酒足饭饱,满意地剔了剔牙,说:“你们也不要心急。上头这事基本有了准信,只要修城墙的差事发下来,我叫他秦家庄不死几个人,也得给我脱去几层皮!”
得了这样一个好消息,张盛财朝儿子一使眼色。张徕就赶紧掏出准备好的几张银票,递给张盛富手中,说:“这是侄儿孝敬二爷的一点酒水钱,请二爷莫要嫌少。”
张盛富眯着双眼,捏了捏银票,又看了看票边露出的花纹,满意地咧嘴笑道:“都是家里人,客气啥?客气啥?那个,兄长,衙门那边我还得去转转,这就告辞啦!”
“二弟慢走。”
“二爷慢走。”
“利生,安排人送二爷回衙门!”
等人都出了大门,这张盛财才皱着眉头心疼道:“这养不熟的黑心鬼哟!”
张徕则安慰道:“嗲嗲莫心疼,等来年儿子中了进士,二爷这几年吃进去的,我倒要看他那时候该吐回来多少。”
“也是也是。儿子啊,咱家里还是要靠你的啊!”
张盛富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大哥和侄子一方面想要借助他手中的权力对付经商对手,同时又已开始谋划着哪天可以从他手中把付出的代价再次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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