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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规矩很严，江寻江岸从小都是被长辈要求过来的，一言一行都要斟酌，因此从未见过有人愤而离席。江寻轻轻放下手，江岸这才开口：“按理我应该去安慰她。”
“不用了，她现在不是在乎你的态度，是在对我生气而已。”江寻平淡得很，“池宴做的菜快凉了，快吃吧。”
“要不我去吧，你们先吃。”许念之站起来去找她，走前轻轻扫了一眼程之焕，江寻察觉到他的目光，笑道：“小妹妹，你不去吗，她可是因为你才不高兴。”
程之焕刚夹了块牛腩，闻言头也不抬回答：“不用激我，我不会觉得内疚，归根结底她气的是你们两个，但最后这份气统统还得算在我头上，其实你们应该对我感觉抱歉。”
她说的是实话，江岸已经习惯她时不时格外清醒的言论，他表哥还是头一回见，看江寻那副样子就知道，他肯定对程之焕喜欢得不得了。原因倒是很简单，江寻从小就是一个极其讨厌道德绑架而且怕麻烦的人。
一顿饭吃完许念之还没有回来，他们收拾了一下准备离开，临走前江寻问她：“下次要不要再和小岸来？”
“看情况吧，我家太远了，如果碰上的话一定过来，记得买牛肉！”
池宴笑起来：“你倒是不客气，小丫头。”
“我们走了啦，拜拜。”
她转身小跑，江岸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池宴一直笑：“阿寻，你看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真是一点都不喜欢小岸啊，要是小岸跟你像，估计要比你努力十几倍吧。”
“什么叫跟我像的话，他一定跟我像。除了江凛，这一代所有的人都像我。”
“你，江凛，江洲寒，江以凝，江岸，你们江家的小孩一个个面不改色的，一群小老头老太太，还好今天让我发现小岸紧张的样子。”她一脸姨母笑，江寻忍不住抱紧她亲了一口，他实在喜欢池宴的弯弯眉眼，“小岸是最可爱的了，他和你可不一样，你小时候就是个直男。”
江寻：“……”
“你再跑我就把你丢这里了。”
小姑娘正跑得欢快，突然一个急刹回头：“你会把我扔在这里吗？”
“你再跑我就会。”江岸冷冰冰。
“哦，那算了。”
她听话地停下，等江岸走来后乖乖走在旁边，冬天的街道没什么人，这是江南的冬，少有大雪，少有雪白。忽然她问：“你明年冬天还能陪我一起玩吗？”
“干什么？”江岸停下脚步看她，小姑娘垂着眼，像只耷拉耳朵的兔：“我想和你过好多冬天都一起玩，我没有太多朋友。”
他觉得自己应该说，我干嘛和你一起，我朋友比你多。他也一直是这样，欺负她，看她哭笑不得地和自己打闹，再苦着脸说姑奶奶我错了，你高抬贵手吧。
但他说：“那好吧，我也没有太多朋友。”
少年别过脸，入眼是江南冰冻的冬天，他的胸口火烧火燎，他看见一片灰白的景里，淡淡的、袅袅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