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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秋实吃得差不多,岑万峰出现在厨房门口,后面跟着耕地:“岑夫子,岑娘子在里面。”
因为听于伟叫过岑娘子了,再听耕地这样叫,邵秋实并不意外。
清隽从容的岑万峰微笑着走进来:“从良,爹带你出去走走。”
“岑夫子。”邵秋实屈膝见礼。
岑万峰面上的笑容一缓,眼中有失落,却道:“你若实在不习惯叫爹,可称呼我一声世伯。”
邵秋实从善如流:“世伯。”
虽然不是爹,但到底是长辈了,岑万峰又高兴起来:“走,我带你到街上去逛逛。”
逛街?岑万峰的安排倒是出乎了邵秋实的意料。
她本以为岑万峰学富五车,不说一个照面就丢过来《女戒》《女则》,至少也要拿出在学院里当客卿的气派,叫邵秋实练练字,作作画,培养文学造诣,浇浇花,绣绣花,陶冶淑女情操。
或是因为自己还不肯认他,所以先给点甜枣麻痹麻痹她?
因机缘都是在鸡毛蒜皮中碰的,邵秋实并不拒绝,只道:“我去禀明郎君。”
邵秋实还是傅府的女使,原先傅仲达去了并州看后土大祀,不在府中也就罢了。如今他回来,按理邵秋实出入傅府都是需要知会并得到他同意的。
“岑夫子已与郎君说过了,”耕地在后面抢白,“岑娘子只管随岑夫子去就好了。”
邵秋实也就不扭捏了:“世伯,走吧。”
“郎君说了,岑娘子只管跟岑夫子去玩,玩得开心,不拘时候,落锁了也没关系,叫门房开门就好。”望着邵秋实和岑万峰的背影,耕地还不忘大声叮嘱。
邵秋实只做未闻。
岑万峰说带邵秋实玩,其实他对太原府并不熟悉,好在事先问过附近的好去处:“马上就是盂兰盆会,城隍庙许多求符的百姓,人多,那些卖糖果糕点的小贩也多,你一定喜欢。”
两人很快就到了城隍庙,城隍庙前的长街,果如岑万峰所说的那样,摆满了卖糖果糕点的推车扁担。
邵秋实之前来过城隍庙,为了买给廖元姐驱邪的东西。当时也觉得城隍庙前热闹,却也没注意有这么多推车扁担铺子,只因每路过一处,岑万峰都要问一问邵秋实。
“糖人要吗?”“糖葫芦要吗?”“蜜三刀要吗?”“蜜饯要吗?”
邵秋实被问得头疼,三贤书院的士子们就不觉得他们的客卿如雀鸟般聒噪吗?
“给我买个甜糕饼吧。”
“你喜欢吃甜糕饼啊?”
倒也不是喜欢,只是路过,看见那炸得金黄酥脆裹着亮晶晶的糖衣的糯米糕饼,忽然想起务本苑里,跟她同岁的小丫头坐在身旁一脸骄傲地说起“我爹很疼我,总给我买甜糕饼。我娘不让,揪他的耳朵,疼得他直叫,但是他下次还给我买”。
岑万峰过去的时候,糕饼摊子前守着一个孩子半岁,肚皮依旧圆滚滚如怀胎十月的妇人。
妇人看了一眼岑万峰,再看跟在岑万峰身后的邵秋实:“给女儿买糕饼啊?”
不等岑万峰回答,妇人忽然一扭圆滚滚的腰身,目光如刀,嗖嗖地甩向不远处:“要说你这爹当得真是没话说,不像有的人,让他给娃买个糖糕饼,要了老命似的。”
“有的人”一缩脖子,小声嘟囔:“给谁买的糖糕饼,谁心里没数吗?”
娃才半岁,能吃什么糖糕饼,买了还不是落在“那个谁”嘴里?
实在要买也行,倒是给钱啊!每月搜刮得干干净净,留仨俩零花不够塞牙,现在买个糖糕饼也打主意。“有的人”腹诽着,却不敢回嘴,他要回嘴,“那个谁”肯定又要怨他挣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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