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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号的木桶,里面浸泡着半桶糯米,洁白如玉,一粒一粒很是饱满,被水一泡,更显浑圆。【零↑九△小↓說△網】
蒸煮糯米颇费时间,大汉提着斧头劈了几块大柴,放在灶里烧得旺盛,便不管了,扔几个红薯进去,用铁钳搁置在火焰的边缘,埋在柴灰底下,这焖熟的红薯便会又嫩又香。
给大炒锅倒入半锅井水,装着糯米的木桶架在上面,拿毛巾盖住,让那蒸汽不散,盖上木盖,压几块青石,静待时间的馈赠。
大汉去仓房将石舀扛来,经过大半年的闲置,石舀里面结满了蜘蛛网,还有一些斑驳的绿痕。
用刷子参合着一些细沙,刷过之后,石舀再次亮丽,散发出花岗岩特有的深沉和质朴。为了舂米方便,湿漉漉的石舀晾干之后还得涂上一层茶油,放在了屋前的土坪上。
大汉抓了一桶黄豆,洗得干净,将老常家的小型石磨放在门廊前,给他那婆娘找来把椅子,说:“依依啊,待会你就要感受人生了。”
爆炒之后的黄豆被吴依依一小杯一小杯地倒入石槽中,摇着转轮,黄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全部被磨成了粉末。
小牛听这声音,扶着吴依依的大腿,带着大耳帽子,浑身被穿得圆滚滚的,只留下半张肉嘟嘟的小脸,好奇地看着石磨。
研磨黄豆是个细活,不轻不重,颇有点工厂流水线的枯燥,到得此时,吴依依也会听着那低沉的滚动声,在山村安静的环境下开始发呆,一切都是机械性地操作。
小牛眨巴眨巴眼睛,扶着她的大腿一颤一颤地走了过去,伸着嫩巴巴的小手去戳石磨,对于这个怪东西很是好奇,不知道那缝隙里面为什么会发出声响,还能冒出一些灰色的泡泡。
吴依依眼疾手快,将小牛的手拉了回来,用双腿将他夹住,这小家伙学会了站立,磕磕碰碰也走得几步,却是越不老实,碰见了什么新鲜东西就想去摸上一摸,也不知道有些东西不能去摸,或者伸出那小舌头舔上一舔,更不知道有些东西不能去舔。
小牛很不高兴,在她的双腿里面蹦蹦跳跳,哇哇大叫,觉得受了欺负,双手乱拍,眼眸闪动,却有了泪花,一个劲地要去摸摸石舀。
吴依依无奈,只好停手,让他去摸,看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石舀又缩回了手,一副害怕的样子,并用闪着莹光的眼睛看着依依,满是询问和讨好。
吴依依又好气又好笑,还觉得有些好玩,抓着他的手怂恿着他摸了起来,说:“这个叫石舀,石舀,知道吧?打糍粑用的。”
小牛被逗得嘎嘎大笑,又摸向石槽,一摸就没完没了,也不知道一个破石头有什么好玩,被他玩得不亦说乎,不肯罢手。
吴依依将他拉回来胸前,小牛还吵闹着要久摸一些,脑袋在吴依依的身上一顿乱撞。
吴依依没辙,只好叫道:“牛大汉,你看你家这牛犊子,不听话了叻,我还怎么磨黄豆啊。”
大汉笑哈哈地走去,将小牛抱走,扛在了脖子上,钻进了厨房。
小牛却也不闹,两手抓着大汉的头发,嘎嘎叫着,一跳一跳,将大汉当成了野马。
两人坐在灶前,被红光映照,一大一小的影子落在木壁上,错乱而斑驳。
门外,公鸡乱叫,母鸡嘶鸣,黄豆也噼里啪啦地发出声响。就是屋里,锅子里的水同样咕噜噜滚动,一缕缕白烟飘荡,弥漫在了厨房,柴火的爆裂声,只有大汉和小牛静静地待着,看着火焰,没事发呆。
小牛不动,知道眼前的一盏红火并不好惹,前些日子偷偷摸了,小手指疼了几天。
此时此刻,他瞪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盯着火焰不去说话,很是矛盾,寻思着一些只有他才能理解和熟知的事情。那个世界不需要人懂,早已听不见周围的声音,眼睛里只有一团火,映照在漆黑的瞳孔里,越来越亮……越来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