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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言是个很特别的人,起码在林随看来,宋嘉言并不符合人们想像中皇后的模样。不过,宋嘉言说的话很容易听懂,话虽简单易懂,却又有鞭辟人心的效用。
宋嘉言见到林随时微微一愣,倒不是林随有什么古怪之处,宋嘉言未料到监察司的大头领这般年轻而已。不但年轻,相貌也好。
以貌取人,人之天性。
宋嘉言见过不少俊秀人物,温润如秦峥,俊美如李睿,别扭如杜君,耀眼如宋荣,皆是一等一的人才。这些人相貌都不差,林随的相貌也不比这些人逊色,却是有一点,姣好似妇人。
雪肤、杏目、瑶鼻、朱唇。
若非两道长眉入鬓带出些许凛然气势,再加上林随身量高大笔直,目测绝对一八零以上,宋嘉言非将他误认为女子不可。
待林随行过礼,宋嘉言赐了座,道,“我是头一遭见林大人,我就直说了吧。朝廷的事,我不大懂,你们监察司的事,我也不大懂。”
“监察司是陛下一手建立的监察机构,不属于朝中六部九卿、任何衙门,直接对陛下负责。这让监察司的地位超然、同时也惹人嫉恨。”宋嘉言道,“林大人是陛下一手提拔起来的,论及忠心,我没有任何怀疑。这倒不是我偏听偏信,想必林大人也明白,似监察司这样的机构,一旦陛下有恙,下一任帝王很快就会换上自己的亲信来掌控。相对的,陛下在一日,则无人敢动监察司分毫。所以,在希冀陛下恢复健康这件事上,林大人与我的立场是一样的。”
宋嘉言把话说的这样透彻,林随又不是死人,怎会无所触动?林随甚至觉着皇后娘娘先时那句“朝廷的事,我不大懂,你们监察司的事,我也不大懂。”实在太谦虚了。您老若真是不懂,怎会这般一针见血,直中要害。林随不敢小瞧宋嘉言,直接问,“不知娘娘有何吩咐?”太离谱的事,哪怕抗旨,他也不会办的。
“监视好太医署的情况,如果民间有什么好大夫,只管上报于我。”
这样的要求,没有任何过分之处,林随见宋嘉言没有别的要求,很痛快的应下。他身为监察司的大头领,能进宫来面见皇后,自然也有自己的思量。
内阁从宋嘉言手里得到国政之权,林随干这一行,对后宫的情况要比内阁清楚些,方太后完全不能与之共谋,宋嘉言主动抛出橄榄枝,说出的话又这般正大光明,没有半分令他为难之处,饶是林随也不禁觉着皇后为人不差。
起码监察司现在对皇后有所用处,他就不担心会被朝臣压下一头去。
正当此时,仁德亲王上书,请求就藩。
内阁几位都觉着仁德亲王很识时务:陛下病重,皇子尚幼,仁德亲王正当年轻力壮,又有几个成年的儿子,这个时候能主动就藩,简直再好不过了。
不过,内阁的几位老家伙也明白,仁德亲王早该在昭文帝登基的时候便就藩的,之所以留驻帝都多年,皆因方太后所致。如今,方太后还在呢,若是他们准了仁德亲王就藩的折子,还不知那老婆子生出什么妖蛾子。内阁如何肯沾这一身的腥,因事不能决,索性呈给宋嘉言讨主意。
宋嘉言看彭老相爷一眼,道,“太后娘娘凤体违和,正在休养,仁德亲王乃孝子,哪怕就藩也没有不见亲娘的道理。此事,还是回禀太后娘娘方才妥当。我看,不如容后再议。反正仁德亲王在帝都住了几十年,也不差这一会儿工夫。”
彭老相爷扭捏了一下,道,“依老臣所见,王爷既有就藩之心,臣子本分,没理由不成全啊。”
“待太后娘娘凤体大安,彭相与太后娘娘回禀吧。”
彭老相爷立刻叹道,“自古母亲溺爱儿子,却不能为之思虑长远。仁德亲王早该就藩,皆因太后娘娘宠爱亲王殿下,强留殿下于帝都居住。”说着,虽是满脸的不赞同,却是一幅怂包相,绝不肯亲自回禀方太后此事的。
方太后好容易安分几日,还是不要因此事再生波澜。宋嘉言道,“这事,暂且压下来。”
彭老相爷轻声道,“皇子尚幼,藩王壮年,娘娘还需早做打算。”
这老东西……
宋嘉言日日守侯在昭文帝身畔,昭文帝已是五十的人了,原本保养的还好,望之如四十许人,如今这一病,发间多了几许晶莹。好在昭文帝生的不差,即使老了,也称得上儒雅。
宋嘉言照顾人精细,每天给昭文帝擦洗身子,翻身按摩啥的,生怕他躺的久了,生出褥疮来。
室内无人,宋嘉言念叨着,“做了一辈子的人上人,你病了,真心担忧你的能有几个……”说着叹口气,抱着昭文帝翻个身,她自幼习武,力道颇大,昭文帝一个大男人,宋嘉言双臂就能抱起来。故此,她照顾昭文帝时,从不需要别人帮忙。
宋嘉言正嘀嘀咕咕,就听到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她刚要张嘴斥责,袁忠的声音已经自外面响起,“奴婢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宋嘉言将被子往昭文帝身上一裹,把人放平,方太后已怒火冲天的进来,那横眉怒目模样,上前就要教训宋嘉言。宋嘉言伸手握住方太后扬起的手,身子随之一转,一个旋身便把方太后送到一畔的太师椅中坐下,宋嘉言道,“听说太后娘娘在慈宁宫养病,怎么有空到昭德殿来了?”此一时彼一时,若这个时候被方太后打了,她也不必在后宫立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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