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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柘仍旧觉得有些少,新建一个纸坊要一千两银子,寇老汉的纸坊已经用了多年,折价一些也是应该的,只是人家库房里还要不少抄好的纸,那可是进贡给皇室的东西,价值自然不会低,说道:“算他一千两银子吧!”
钱掌柜不禁咋舌,看来这个大人并不是想低价的买下寇老汉的纸坊,说道:“不知大人是要付现钱呢还是楮币?”
楮币就是朝廷发行的纸质货币,与铜钱铁钱一起流通,吕柘问道:“这有何不同?”
钱掌柜说道:“如今市面上铜钱铁钱缺少,而褚币却甚多,现银则少之又少,民间皆以七百文铁钱换一缗楮币,但官府却规定一千文兑换一缗楮币,大人倘若以楮币支付,则……。”嘻嘻的笑着,觉得这一招又给吕柘省了不少的钱。
吕柘脸色一沉,这不是把自己当成了黑心的商人,说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钱掌柜面容尴尬,才想起吕柘抬高收买寇老汉纸坊的价格,哪里有贪图百姓利益的意思,自己按照习惯这么做,看来是惹了人家的厌烦,说道:“自然是以现银支付的好。”
吕柘眉毛一扬,说道:“那倒也不用,你给我写上一份字据,就说将寇家的纸坊折价一千两银子并入新的纸坊,我在上面签字画押,交给寇家就行了。”
钱掌柜不由得张大了嘴,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将纸坊做低价格,或者利用楮币市价和官价的差额做手脚,不过是想少出些钱,但还是要用真金白银来买的,县尊大人却只用一张轻飘飘的纸,一文铜钱都不费,就将寇家的纸坊买了来,这手段比起自己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虽然想不清其中的道理,但还是依照吕柘的意思写了字据。
吕柘在上面签了名字,画了押,将字据交给钱掌柜,说道:“你将这个字据交给寇家,从此后两个纸坊就并作一处管理,纸坊里的所有采买,雇工,生产仍旧听寇家的,你只将银钱流动记录下来,不可有疏漏。”虽然知道钱掌柜对于此举十分疑惑,但股份制这种高深的理论就是说给他听他也不懂。
钱掌柜看着字据,迷茫的点着头,看着吕柘一脸的正气,好像寇家得了好处似的,以大欺小,倚强凌弱,能做到县尊这个程度应该算是炉火纯青了,放眼天下,只怕在没有比这更高明的手段了。恭敬的收起字据,告辞离开。
院子里的花草在文倩的精心摆弄下,渐渐的抽枝长叶,尤其是那葡萄架上的牵牛花,已经爬上了架顶,或红或紫的小花在藤蔓间盛开着,在绿色的枝叶间显得格外醒目,葡萄架下已有片片阴凉,即使是太阳炙热的正午,也可以在此小坐。
魏斌从湖州一带回来,说起销售纸张的事情,也是一脸的高兴。平江、镇江、湖州一带经济繁华,当地的商户只听到永嘉蠲糨纸的名头,就十分愿意购买,所出价格也甚是合理,甚至比江南澄心堂纸、余杭由拳纸、高丽纸这些名纸还要高出一些,吕柘不由得大感欣慰,看来自己灵机一动选中的这个项目还真是不错。
文倩用井水冰了西瓜,切好了端上来款待魏斌,吕柘兴奋的说道:“主簿大人这一趟功劳不小,既然是为了纸坊的生意,我想应该由纸坊里出一些钱以示感激。”
魏斌说道:“魏斌是朝廷的官员,原本就该为百姓的生计着想,倘若因此而享用百姓膏血,实在是有愧于圣人之道。”
又是这一套仁义说法,吕柘不禁大为扫兴,按劳取酬这也是应该的吗!只是魏斌这样说,吕柘倒也并不在意,只当是他个人的操守。
魏斌看着吕柘,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说道:“听闻大人将寇家的纸坊做价一千两银子并入新的纸坊,卑职斗胆问一句,这些钱由谁来出?”虽然吕柘早就让他用一张字据将寇家纸坊买下来,但他总觉的此事太过于离奇,一直顶着没办,可是自己一走,钱掌柜就把这事给办了,因此壮着胆子要问个明白。
想不到魏斌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情,虽然被他这样质问有些伤脸面,但这也证明魏斌对纸坊的事情十分挂心,呵呵一笑,说道:“主簿大人去过纸坊了!”
魏斌点点头,说道:“卑职刚从纸坊回来。”
吕柘说道:“我已让寇家开始收购原料,等到纸坊建好,就可以投入生产,主簿大人既然是从纸坊来,可知纸坊什么时候能够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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