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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行船广东(1)
从广西洛清江码头沿着柳江南行,经西江进入珠江水系到达东莞深圳,其水路行程将近1000公里,必须行走三天方能到达。
话说王浩跟随小铁船顺流而下,那可是他第一次乘货船从柳州开往广东。王浩以前在右江煤矿工作时,曾经从田东乘坐百色至南宁的客轮,经历过一天一夜的航行。而此次去广东东莞,可要在船上度过三天三夜漫长的时间。
春天的江水,特别碧蓝。在广西,冬季也寒冷干旱,没有雨水的冲刷,那河流虽然没有夏季那么浩浩荡荡,却悠然自得的像位美少女脖子上那条纯净碧蓝的彩带,飘逸在南国那连绵不绝,奇峰秀岭,山川峻美的六万大山之中。
王浩是个热爱大自然,喜欢游山玩水的年轻人。虽然他此刻肩负着承包营运两条大铁船的重任,但他不愿错过这千载难逢的与大自然亲密接触的良机,他要从头至尾一览柳江、黔江、浔江、西江、珠江口水网。
王浩拿了一张高凳,放在驾驶舱前,坐在船长卷毛一旁。他不时扭头看看那年轻的卷毛,只见他站在大大的方向轮盘面前,眼望前方,注精会神,一言不发。这副模样,与他平时柳州仔放荡不羁,大大咧咧,潇洒轻狂的形象格格不入。也许,这就是一个年轻船长的另一副不为人知的职业面孔,王浩心里不禁对卷毛产生一丝敬意,之前对他还有过的不信任在慢慢消去。
王浩拿出一包阿诗玛,抽出一支递给卷毛:“老弟,抽支烟吧,提提神!”
卷毛接过烟,顺手从驾驶台上拿起火机,熟练地点了火。只见他依旧站立在驾驶轮盘前,一只手扶着轮盘,一只手挟着嘴唇上的香烟,狠狠地吸了两口,然后手挟香烟摆放在右脸侧。同时,他将嘴里的一大口浓烟吞咽下去,通过气管,进入肺部,在肺腑里周旋一周之后,方才又从气管经过两只鼻孔喷射出来。吸进去的是青烟,喷出来的却是一股白雾,所有的尼古丁都过滤在肺腑里。王浩看卷毛那个吸烟神情,简直看呆了!还有这么吸烟的?平常自己吸烟,大多一吸进嘴巴,紧接着就又从嘴巴吐了出去,最多有时从鼻孔放出来。而像卷毛那样完全吞下去,到肺腑里周旋一圈方才出来,王浩还是第一次发现。
王浩惊诧地问道:“卷毛,看你年纪不大,抽烟却像个老烟鬼,你吸烟都把那烟吞进去,然后再吐出来吗?”
卷毛瞟了一眼王浩:“哥子,不瞒你说,我初中时就开始抽烟了,我的烟历比我学历还长。再说,开船也是个枯燥无味的行当,一天开十四五个小时也是常事,站在轮盘前一站半天,不抽烟早就困倒了。哥子,你抽烟不吞下去吗?不吞下去那怎么叫吸烟呢?你看我口口往肚子里吞下去,这样人才感觉有精神!”说完话,马上又将香烟放在嘴上,狠吸几口,然后吞咽下去,停顿了半分钟,这才从鼻孔中慢慢喷射出来!
卷毛还得意地说:“这才叫吸烟!哥子,你来一口试试!”
王浩见他玩的有趣,便将香烟也猛吸两口,然后便要吞咽下去,刚吞到咽喉,便呛着了,一阵咳嗽,眼泪和鼻涕一起都呛了出来。一旁的卷毛看到王浩那狼狈相,⺈便开心地大笑起来!
正当王浩欲再递一支香烟给卷毛时,只见卷毛摆了摆右手说:“哥子,不要说话,前面就是个险滩。”
王浩马上朝前看去,原来铁船行到第一个急滩头。江水从宽阔的水面突然进入狭窄的滩头,上游江面有三四百米宽,河水缓慢平静,而滩头河床只有五六十米。因此,宽阔平缓的河水一下掉进落差很大的滩涂,那河水便朝下快速奔流,满载卷筒纸的铁船也一头掉进湍急的激流之中。
这时,只见卷毛拉响两声警铃,在机舱里看护柴油机的老鬼便冲了上来,并快步沿着船舱边沿甲板走到船头,双手拿起一根竹蒿,站在船头右舷甲板上。
王浩看见铁船像匹脱缰的野马,在激流中飞逝而下。那卷毛也收敛起神情,紧盯着前方,不时左右转动轮盘。
王浩突然发现下游有个急弯,那弯度超过六十度,河床在那里也骤然变窄,只有二三十米宽。天啊!这么窄、这么弯、这么激的河道,这铁船怎么能安全行过去?王浩提心吊胆,看着卷毛操作轮盘,快到急弯了,河水激速地冲撞在急弯的岩石上,然后咆哮地回旋而过。王浩平生第一次看到如此惊险的滩涂,他不敢想象,假如满载卷筒纸的大铁船撞到岩石上,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铁船顺着激流快速而下,快到急弯时,卷毛快速转动轮盘好几圈,但王浩没有看见船头在改变方向,它依然一头朝着岩石飞撞过去。王浩此时那颗心真的己
提在嗓子眼上了,眼看船头就要猛撞岩石,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只听卷毛朝老鬼大声呼叫:“快顶竹蒿!”
站在船头上早已严阵己待的老鬼,迅速将撑竿竹蒿朝只有一两米距离地岸边用力一点,眼看就要撞击岩石的船头,蓦然调转方向,顺着激流一弯而过。王浩看见船体离坚硬的岩石只有不到一米,不过,铁船就像是被岸边一股力量推动着一样,再也不向岸边撞过去了!
王浩一颗悬着的心方才落下,他回头看了一眼卷毛,只见他额头上己冒出细细的汗珠,看来,刚才那一幕,也让他惊出一身汗水!
王浩离开离开驾驶舱,跑到船头甲板上,站在老鬼身旁,第一次近距离看着铁船在激流中奔驰。狭窄的水道,两岸坚硬的岩石不断飞逝而过,经过千百年冲
击的岩石,已遍体鳞伤,露出狰狞的面孔。王浩看着铁船不断劈波斩浪,行进在主航道上,心里敬佩掌舵的船长,不经过千锤百炼,那敢驾驭大铁船在这些随时都有船毁人亡、危机四伏的险滩恶浪水道上行走!
终于顺利从险滩上航行过来,滩底又是一段江面宽阔,水面平静如同一面镜子的河道。
王浩和老鬼一同走上驾驶舱,只见卷毛己坐在一张高凳上,悠哉悠哉地吸着香烟。也许刚才那一段险滩,也让他心里承受不少风险压力。
不过,王浩看的出来,卷毛和老鬼看上去还是神情轻松自如,毫不在乎的。王浩对他俩说:“这道急滩好险,刚才过急弯时,差点就撞到岩石上了!”
老鬼说:“撞不到的!”
王浩说:“刚才没有你那一点,铁船非撞上岩石。”
老鬼说:“这大铁船那么重,又流的那么快,我那么一点跟本起不了作用,是卷毛他控制了船的航行方向!”
王浩说:“前面险滩多吗?”
卷毛说:“春天枯水季节,险滩就多,就像刚才那个急转弯,如果河水比现在大一倍,那就不存在危险了,我们可以从水流平缓的地方行驶过去。下游还有两个险滩,其中一个险滩浪高水急,暗礁密布,最令人敬畏的还在于这滩特别长,要行走半小时方才通过,那是最容易出事故的一段河道。”
铁船航行在江水平静的一段河面,河道两岸,是海拔不高的土岭,土岭上种植着茂密的针叶松树林,远看两岸脆绿苍黛,层峦叠嶂。这时,夕阳西下,远处的山岭上一道道红霞,映红了层层松林,时不时穿射在江面上,微风此时拂过洒满霞光的江面,江面上顿时波光粼粼,让人满眼迷彩!
王浩眼看天色向晚,便问卷毛:“今晚我们在哪停船过夜?”
卷毛说:“前面就到象州县了,争取赶到象州过夜。”话音刚落,就听到老鬼跑到驾驶舵对卷毛说:“卷毛,不好了,柴油机出毛病了,你快将船靠岸,我们一起检查一下。”
王浩吃了一惊,心想:不会这么倒霉吧,这才行船四个多小时,不会坏在这前不巴村后不巴店的荒凉水道上?
这时,铁船己停靠左岸,王浩跟着卷毛一同来到机舱,老鬼详细地向卷毛介绍故障情况。卷毛让老鬼重新启动柴油机,声音有明显杂音,卷毛看看舱外天色,便对老鬼说:“继续开,今晚赶不到象州了,就到前面的运江古镇停船修理吧!”
就这样,卷毛开着铁船,减速前行,在夜幕降临之前,来到运江。
眼前的运江码头,其实河岸上并没建有码头。这里的河岸是一片戈壁滩,河床较浅,王浩他们的铁船跟本无法靠岸,只是这里停靠着大大小小几十艘铁船或者木船。卷毛要将铁船紧靠最外面一条船停下,这时,只见老鬼手拿一个用绳子吊着的轮胎,站在船头船沿上,当铁船即将冲撞到停泊好的小铁船时,老鬼便将轮胎靠在船沿旁,让轮胎来充当缓冲。
停好船,天已黑,老鬼和卷毛动作利素地开始做晚饭。白天老鬼手提的两个塑料袋,其实装的都是食品和蔬菜。王浩一旁帮不上忙,就干脆坐回驾驶舱,驾驶舱亮着一盏小电灯,只能照亮不大的舱室。王浩朝船外看去,只见远处黑乎乎一片,只有近处水面上停泊的那些船只上有几盏昏暗的小电灯。看来今夜只能呆在船上,那里都去不了!
王浩看着又黑又静的江面,感觉长期在船上过日子,也不是那么精彩。特别是一个人孤独呆在船上,更加感到寂寞。
正当王浩感觉到孤寂之时,卷毛和老鬼各自拿了两盘菜来到驾驶舱里,在甲板上铺上一块大木板,将菜盘放在木板上。老鬼又跑去拿来碗筷,然后开心
地招呼王浩入席。三个人各拿一个木垫就坐,王浩打开一瓶白酒,平均倒了三碗,各拿一碗,慢慢品尝。
卷毛这时指着一盘荤菜对王浩说:“哥子,你猜猜这盘是什么好菜?”
王浩就着昏暗的灯光,只见那是一盘黑红黑红的瘦肉条,好像烧烤过一般,他看不出这是什么肉,便用筷子挟了一块肉品尝起来,“哇!好香啊!不会是叉烧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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