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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是曾对我说过,一位绅士应该尊重他的妻子,除非他们已经得到了上帝的祝福,否则他们不应做出任何不符合礼仪的举动,更何况是私|生|子,那些可怜的孩子自降生起就带着永远洗脱不掉的原罪。”克里斯的声音很轻,他的一只手被格林夫人握着,另一只手却反常地背在身后,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格林夫人没有留意克里斯的异常,或许是常年的顺从让她已经完全不需要在意对方的想法了,格林夫人轻轻挥动小扇子,被遮住的唇一张一合,说出将克里斯拉回现实的话,“你们当然会得到上帝的祝福,现在只是把后续的过程提前罢了。至于私|生|子,这可不是英国,没那么多继承法的限定。更何况,那迟早是你的合法继承人,”说到这儿,格林夫人松开了握着克里斯的手,像是需要温柔母亲说的话她已经完成了,“你可是我儿子,不就是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小子,我跟肯特小姐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她脸上的神色开始变得傲慢起来,又成了克里斯记忆中那个高贵的格林夫人。
克里斯没有说话,格林夫人的话像是戳穿了这几天他围在自己身边的迷雾,让他不得不再次看到周围的真实——他的母亲,并不是完完全全为了他好的。“格拉蒂斯不会愿意的。”良久,他才开口,不知道是为了告诉格林夫人,还是为了告诉他自己。
“肯特小姐不会在意的,我去跟她说,她是位善解人意的小姐。”格林夫人觉得这就代表克里斯同意了,她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格拉蒂斯的身体状况,只要她们操作得当,最多十个月后,她们就会拥有一个新的砝码。
跟母亲分享完“一段美好时光”的克里斯浑浑噩噩地走进花园,微凉的风吹起他金黄色的卷发,漂亮的蓝眼睛里不复最初的清澈。走了不知道多久,他看到了一张长椅,那是在一座雕塑的后面,配合着附近修剪得当的树丛们,形成一个隐蔽的角落。
隐蔽,这是克里斯现在最需要的,他觉得自己需要空间思考清楚,但其实他并没有想好要想清楚什么。“我倒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亲爱的克里斯,”就在他皱着眉头准备坐到长椅上时,一个让他坠入如今境地的声音把他从浑浑噩噩中拉出来,“酒神在上,这可真是太幸运了。”
可是我一点也不觉得幸运,克里斯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从那种飘忽的状态里走出,他才注意到这里虽然隐蔽,但明显西塞罗是早到的,证据就是他本人正坐在长椅的另一边,以一种完全不符合礼仪的姿态。“下午好,萨米尔松先生,”要是以前,克里斯还会跟他争论一番,毕竟对方从坐姿到态度都让他不喜欢,但是在被格林夫人亲手戳穿假象的现在,克里斯只觉得疲惫,“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很抱歉打扰你的安静,我这就...”他说着就打算起身离开。
克里斯想走,西塞罗可不会让他就这么离开,青年刚才恍惚的状态他看得很清楚,无论在克里斯身上发生了什么,西塞罗都不会放过这么好一个打破克里斯幻想的机会,“哦,别这样严肃,你仍旧可以把看我看作一位好朋友,毕竟原本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不是么?”他特意放轻了声线,能够亲手打碎什么再建立什么的感觉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控制|欲。
“是啊,朋友,”或许是因为西塞罗的声音显得过于温柔,或许是因为对方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那样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克里斯反而放松下来,他微微抬头看着天空,眼睛里却没有焦距,“其实我小时候母亲还是很疼|爱我的,”他突然没头没脑的说,“父亲总是很忙,一开始诺曼伯伯还会陪我,但是后来诺曼伯伯离开了,就只有母亲在我身边了。”克里斯慢慢地说,“母亲不喜欢宴会,也不喜欢我父亲整天忙生意的事,她喜欢文学,喜欢戏剧,但是那些都不是父亲感兴趣的东西,所以母亲除了每个月去戏院看次戏以外很少出门。”
“从你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西塞罗坐到克里斯身边。“你没去上学?”他有些惊讶。
“小时候母亲大部分时间都在陪我,长大了我也不希望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等我遇到了亚塞尔后,他由于身体状况也不可能去求学,母亲就帮我们找了几位家庭教师。”克里斯平铺直叙,“老师们会教导我们学习拉丁文和法文,我曾想要学习绘画,但很遗憾我没那个天赋,我甚至不能用美丽的辞藻去写出一篇优美的诗歌让我母亲欣赏。”说到这里,克里斯的声音里满是自弃。
“除了拉丁文、法文和绘画呢?你的老师们没教导你们些别的?比如法律?”如果说西塞罗刚才只是引导克里斯说出更多,那么现在就是实实在在的惊讶了。作为格林家唯一的继承人,就算因为某些原因克里斯没能去学校学习,他也不应该只被教导语言和艺术,作为一个继承人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而在克里斯身上,西塞罗没看出来任何一点将他像一个继承人应该的样子教导。
“母亲不喜欢法律,她说那些冷冰冰的东西是毁掉所有美好的刽子手,”在这样的一问一答中,克里斯放松下来,“我也觉得不太喜欢,亚塞尔同样觉得法律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语气太正常了,就好像一点都没有发现无论是他口中的格林夫人还是亚塞尔,都表现出跟他们作为母亲和好友不同的举止。
这一刻西塞罗终于明白为什么老格林先生会拿出百分之十的股份请他帮忙教导克里斯了,青年本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从他能感觉出格林夫人和亚塞尔的不对劲就能看出来了,可是他的教导方向和自欺欺人愣是把他的视野局限在了格林家的小客厅,假如不是不合时宜,西塞罗得说格林夫人这是在用教导女儿的方式教导她唯一的儿子。
可这是为什么呢?西塞罗所能想到的第一个解释就是克里斯不是格林夫人唯一的儿子,否则像她那样的贵族夫人可不会轻易毁掉自己唯一的后路。可马上他就联想起自己的母亲,就算是唯一的儿子又怎样,有些女人心狠起来可不会在意她究竟牺牲的是什么。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想好要怎么跟你说,”不管究竟是因为什么,西塞罗不会放过这个让青年彻底清醒的机会,“在船上的时候,你曾拜托我去找肯特小姐,”他低着头,看起来像是不好意思,其实是为了遮掩眼睛里的恶趣味,“你知道我是在哪里找到的她么?”
虽然西塞罗没提“泰坦尼克号”,但克里斯还是一下子被拽入到那个晚上的记忆,摒弃当时的慌乱和西塞罗的对峙,许多不合理的地方一一显现出来。比如格拉蒂斯是怎么被找到的,再比如明明之前她都对西塞罗印象不好,又怎么会劝说自己那个三年的契约是“权宜之计”,更不要说在卡帕西亚号上西塞罗对格拉蒂斯的“隔离”了。克里斯不傻,他确实不喜欢西塞罗总是对他调笑的态度,但他同样知道,无论对方是怎么表现的,事实上从他们认识到现在,西塞罗从未伤害过他。不仅没有伤害,西塞罗还救了他好几次。从已知的结果逆推,抛弃所有可能的假象,克里斯隐约觉得,现在的三年“公开情|人”,或许也会成为对他的一种保护。
西塞罗不知道短时间内克里斯已经把他跟老格林先生的意图看了个七七八八,事实上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虽然他时常恶意地揣测克里斯的想法,但在具体行动上他总是在下意识保护他。“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跟一个男人待在杂物间里,那个男人就是...”
“别说了!”克里斯的脸色全白了,他想起自己看到过格拉蒂斯和亚塞尔的亲昵,想起好友正直的回答,甚至他还想想起格拉蒂斯告诉他他的怀疑令她心碎时身上的香气。来自母亲的利用还不够,似乎上帝注定要在今天把他身边唯一的好友和他所喜爱的未婚妻也一并带走。
“你知道是谁的是不是?那就是亚塞尔.摩根先生。事实上这不是我一次撞见他们在一起,还有一次我路过你们的套房,看到肯特小姐的裙...”西塞罗致意拆穿到底。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别告诉我,上帝啊!”克里斯猛地站起来,像是随时准备离开。
西塞罗一把拉住了他,“你早就觉得那个亚塞尔不是那么真的为你好不是么?只是你从来不敢去探究,看看你的放任都造成了什么?或许你还不知道吧,你的未婚妻,你心目中最纯洁不过的白玫瑰,怀孕了。”
克里斯的眼睛猛得睁大,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西塞罗,不受控制地回忆起格林夫人的话,“肯特小姐不会在意的,你需要一个继承人...”所以他的母亲并不是需要他尽快剩下一个孩子,而是早就把这个孩子“准备”好了么?
“上帝救我!”克里斯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想被抽走了,他软软地跪在地上祈祷,西塞罗说的对,他确实很早就感觉到亚塞尔不是他想象中忠心耿耿的好朋友,可那又怎么样呢?对看清后的改变恐惧的克里斯自欺欺人地把对方依旧放在那个好朋友的位置,直到现在。
“嘘,你的上帝可救不了你,”西塞罗顺势把跪着的青年半搂进怀里,语气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心疼,“你该向酒神祷告,他老人就会带你走向欢乐和幸福。”他对克里斯说,也像是在对当年的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