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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陈晟丢掉了铁扇,慌慌张张的将柳尘的身子翻了过来,而后他一脸骇然的看见那金色的液体正透过了柳尘的皮肤,慢慢的浸入了他的身体。
“住手!”当他颤颤巍巍的想要伸手触碰,不料自己的右手被柳惊风死死的握住了,只见那柳惊风眉头一皱,面带凝重的看着那诡异的金色液体,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嗓音问道:“别碰那东西,遮云他们呢?”
“他们……”陈晟陡然一惊,才想起了与闻人辙的对峙已然浪费了太多时间,柳遮云那边全是伤号,此刻也不知是生是死了,想到了此节,他一站起身就将柳尘拦腰抱起,而后急急朝前跑去道:“剑主快来,那边怕是要出事了!”
贡船的另一边,吴桐躲在墙角紧紧的抱住了昏迷不醒的童玉山,浑身浴血的柳遮云佝偻着脊背,拿剑撑着身子摇摇欲坠,在柳遮云对面,一个国教的黑袍祭司正捂住被柳遮云刺穿的肩膀,满脸狰狞的朝着他们走来。
若是满状态的时候,柳遮云杀掉这个天阶初期的黑袍祭司也并不是难事,可是眼下,所有人都是强弩之末了,看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黑袍祭司,柳遮云咬了咬牙,只在心中祈祷着柳尘和陈晟不要回来,逃得越远越好。
“武魂殿,真以为国教是怕了你们不成,总有一天,你们这些异教徒将被我们全部烧死在火刑架上,昊天的光辉,将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哈!”
“是么?”
“什么人?呃……”黑袍祭司浑身一个激灵,猛地一转过身,还没来得及开口,他便满眼绝望的看着自己的脑袋正在慢慢的远离了自己的身体,身后那人,竟然活生生的将自己的脑袋给摘了下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黑袍祭司永远的闭上了眼睛,一直到死,他都不敢相信,生死胜负的逆转,竟然真的能在这须臾之间就发生了。
陈晟神色一顿,满是复杂的看了一眼浑身鲜血的柳惊风,寻常所谓天阶高手,就是那高不可攀的存在,可是作为4444,武神峰的传人,他是能知道的,自己的老师青阳道人,和剑主柳惊风便是这天底下仅有的两个天阶巅峰大圆满,寻常的天阶高手,在他们两人手中,皆是走不过一招,以前他不敢相信,可是现在,天阶的黑袍祭司被柳惊风轻轻的把脑袋摘了下来,这种匪夷所思的杀人方式,若不是有着无与伦比的实力做基础,又有几个人能做到这般风轻云淡。
就在柳惊风看着柳遮云那苍老无比的形容愣神的时候,身后的船舱被重重的撞开了,脸色瞬间转冷的柳惊风回过头来将陈晟拉在了自己身后,独自一人站在那里,杀意毕露的盯着从灰尘中现出身来的那个人。
“咳咳!”
“师叔祖!”
“掌柜!”
灰尘平息,形容狼狈的卯掌柜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淤血,气喘吁吁的站稳了身形,听得陈晟和柳遮云的叫唤,卯掌柜微微一笑,抬手擦拭了嘴角的血痕,若有深意的打量了一眼柳惊风,卯掌柜扬了扬手里的人头道:“剑主,帮我把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武魂殿欠你藏兵谷一个人情!”
等看清了卯掌柜手里的人头,陈晟脸色一喜,快步走上前去道:“恭喜掌柜,诛杀此獠!就是不知道目标得到了么?”
“到手了!不过是一超凡初期,这样的杂碎,掌柜我杀得多了!”卯掌柜似笑非笑的盯着柳惊风,见他一脸古井不波,便催促道:“剑主快带他们走吧,等会儿就都走不掉了!”
“哼!”柳惊风一拂衣袖,便卷起了在场的所有伤患,化作了一道宏光,朝着远处急射而去,卯掌柜静静的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抬手摘掉了面巾,那满是鲜血的脸上,早已挂上了一丝和煦的笑容。
等到朝阳升起的时候,贡船带来的所有宝物全部都被转移走了,留在码头上的,只剩下数之不尽的残肢断臂,渭河码头方圆近十里,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一座废墟。
徐琨独自一人站在被献血染成红色的渭河岸边,他的身后,北镇抚司几乎是倾巢出动,仵作们忙着收敛着堆积如山的尸体,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抹惨淡。
“作为朋友,我不想你死,仅此而已!”这是柳植清早离开冠军侯府的时候,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徐琨突然感觉很累,累的他几乎再也提不起一丝力道。
“侯爷,初步统计结果出来了!”薛正站在远处,随意的扫视了一眼属下递来的报告,挥了挥手,示意那校尉自己上前去给侯爷禀报,磨蹭了很久,那校尉才着清晨的冷风,来到了徐琨的身边。
徐琨没有话,也没有回头,那校尉只好硬着头皮打开了报告,咬牙念道:“昨夜丑时初刻,惊闻渭河大火冲天,西城千户所和北城千户所的所有兄弟在两位千户的带领下赶到现场,截止到现在,我们在现场十里范围找到了两千三百四十七枚琅琊卫腰牌,值此,两城千户所的所有袍泽,全部罹难!”
“除此之外,国教裁决卫第九营全军两千零三十九人,也全部死亡,包括长乐坊在内,九州势力最强大的几个帮派,也在此次厮杀中死掉了帮众四千七百二十二人,最后就是武魂殿,这在这里折损了近千人,死在昨天夜里的所有武者,没有一个是低于炼气境的,最后综合损失,国教损失了天阶高手四人,地阶高手七十六人,人阶高手一百零三人,地下势力损失了天阶高手三人,地阶高手五十六人,人阶高手不计,武魂殿自爆的天阶高手有三人,地阶人阶无法计算,琅琊卫损失地阶高手五人,人阶高手二十三人,此次端午,九州上供九圣宫的所有财物,全被洗劫一空,初步估计,损失在一千万两白银以上。”
随着那校尉的报告,在场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面色各异的望着静立不动的徐琨,如此惨烈的战斗,都足以载入史书了,人们上次听有这么大规模的高手火拼,那是在武经中的那些古老的故事里。
“呵呵,呵呵呵!”很久以后,迎着初升的第一缕晨光,徐琨失声而笑,那模样,形似癫狂,宛若悲歌,这里是帝都,是大夏的帝都,是东陆最伟大的城市,可就是在这里,在今天,长安城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大最惨烈的坟场。
到处都是悲伤,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