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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离死别,人间常事。
纪小姐,你并不特别。
谈宗熠。APL的董事长谈林的外孙,九岁时获全国书法大赛一等奖;同年,成为世界围棋大赛上年纪最小的冠军;十岁获奥林匹克一等奖……十二年前在母亲死后,无故失踪,警方多次搜寻均无所获,继父高信达亦为寻他开出天价报酬。
关于谈宗熠,纪念在互联网上搜到的,不过是这寥寥几句。
她拿着Able的照片,与屏幕上谈宗熠的照片做对比,这绝不仅仅是相像,而是一模一样。鼻子、眼睛,甚至连抿唇的弧度都一样,纪念越看越心惊,内心波涛汹涌。
纪念又搜了一次Able,无数条网页弹出,但没有一个是她要找的Able,关于他的信息,一条也没有,仿佛世界上从未出现过此人。脑海里闪过一个什么念头,但她一时间抓不住,也毫无头绪。
谈宗熠就是Able。这句话在她心里拼命叫嚣,这是一种直觉,深深相爱过的人,他们之间有种默契,任何人都没法体会的默契和心灵感应。
纪念看了整晚的照片,反复地回想着关于她和Able之间的过往,虽然身体疲倦,但大脑皮层太兴奋,头痛欲裂反而睡不着觉,天蒙蒙亮时,她服了几颗安眠药,勉强睡着。
醒来时已经快到十点,急忙起床洗漱,然后跑下楼。
上班这么久,今天是第一次迟到,纪念颇觉不好意思。她推门而入,景一最先看见她,他朝她眨眨眼,打趣道:“嗬,纪劳模也迟到了啊,难得啊,中午请客!”
大家都笑起来,纪念也跟着笑:“好。”
程齐从外面进来,看了眼她,发现她眼睛泛红,有点肿,他虽然关心,但在这么多人面前,却不方便问。
纪念看见他,点头招呼道:“程队。”
说完,转身要走,忽然听见他问景一:“查得怎么样了?”
“证词都吻合,我去4S店看了他的车,大灯被打碎,车前身和驾驶门都凹进去一块。”景一说。
“打举报电话的人找到了吗?”程齐问。
景一答:“暂时没有,因为用的是市区公用电话,附近来往的人也比较多。”
程齐沉吟片刻,吩咐道:“联系谈宗熠,让他看看能不能根据记忆描述出其他五个人的相貌,然后,调集林路附近所有道路监控录像。”
纪念悄然离开。
中午吃饭前,程齐来找她,她正在尸检所教助理辨别伤口和器官的受伤程度,从理论到实践都详细地做了一遍后,她摘下手套,让他自己琢磨,并交一份详细的分析记录给她。
正午阳光略为厚重,晒在人身上,令人微微眩晕,她在院子里站了片刻,然后转身回警局办公室换衣服,换好衣服出来后,遇见了程齐。
“大家都在等你吃饭。”程齐说。
纪念这才想起答应景一请吃饭的事,立即道:“好。”
两个人并肩走出去,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半阳光。
“程队,案子查得怎么样了?”纪念忍不住问。
程齐笑着看她,一副“就知道你会问”的神情,她微微有些囧。
“一天没查到凶手,他就不能排除嫌疑。”程齐说。
纪念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他很像你认识的人?”程齐看着她。
“嗯。”她回答。
程齐道:“他是谈林的嫡亲外孙,谈宗熠。”起初,知道他的背景时,他也吓了一跳。
谈林。谈起这个名字,A市的人都不陌生。APL的创始人,起初,靠卖小百货发家,后来,创立了自己的品牌,成为国内最大的百货集团,有自己的研发团队。九十年代初,信息科技还未在国内发达,谈林作了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成立了熠升信息科技公司,归于集团APL旗下。他曾被评为“A市最杰出的企业家代表”。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餐厅,郭海生看见他们进门,立刻站起来挥手:“这边,程队,这边。”
此时,谈宗熠正在APL顶楼的会议室里,他穿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身材笔挺修长,背对着门,神情冷漠至极点。
1998年,他外公车祸成了植物人,接着他母亲死了,此后,谈家再无一人可以接手他外公用一生心血创下的APL,这十四年间,APL几乎要姓高了。而今,他终于回来了。APL的股东们,他大多都认识,当年也曾常出入谈家,与外公畅谈。
只是,人走茶凉。
“今天召开董事会,是有一件事要向大家宣布。”谈宗熠坐在首端,神情沉着。
左下首属于高信达的位置,是空的。
所有人都望着他,这个年轻人,十四年前无故失踪,如今突然回来,用意不言而喻。可这些年,在APL主持大局的始终是高信达,他现在想回来,怕是不那么容易。
“我外公在身体健朗、神志清醒前,曾与我母亲共同签过一份股权转让书,将他与我母亲手里共同握有的百分之四十的集团股份,都转在我名下。加上我个人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共拥有集团百分之六十的股份。”谈宗熠目光锐利。
他抬眼看向身旁站着的律师顾澜。
顾澜会意,上前一步道:“我是天霆律师事务所的顾澜。”
顾澜从公文包里拿出文件,一一分发在各位股东面前,他说:“这是股权转让书的复印件,原件由本事务所保管,另一份是谈董事长的授权书,由谈宗熠先生代替他在APL的职位。”
各位股东低头看自己面前放着的转让书,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上面印着谈林的章,还有他的签名,时间是1997年12月18日。谈林出事是1998年的事,1997年,他还是APL的董事长,这股权转让书,是完全有效合法的。
十五年前,顾澜甚至还没成立天霆事务所,谈林就已慧眼如炬,为他的外孙挑选了这一位有能耐的伙伴,他不愧是APL的创立者。
这一刻,所有人看向谈宗熠的目光都不同了,他是集团的合法继承人。
“十四年前,我被外公秘密送去美国,进行作为继承人的封闭学习,与我一同学习的有全世界各国企业家的继承人,因此保密。”他简短地对当年的失踪做出解释。
“目前,我是APL的最高持股人,拥有集团最高决策权。”谈宗熠目光在所有人脸上一一掠过,他黑色双眸,亮得惊人,像是一汪深潭,令人不寒而栗。
这番气势,让在座的人都精神一振。像,简直太像谈林了。当年谈林坐在这个位置上时,也是如此不怒自威、气势逼人,但那是他一路拼搏,过五关斩六将沉淀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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