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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过殿过堂正方,高挂匾额,上写“遍是西天”喻意为跨过匾下门槛并已脱离人间繁华,步入西方极乐世界。首先进入眼帘的,是立在正中央的一只两米多高的巨大转经桶。其上刻有藏传佛教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据藏传佛教经典记载,“唵”表示“佛部心”,诵念此字时,身、口、意要与佛成一体,才能获得成就;“嘛呢”梵文意为“如意宝”,表示“宝部心”,据说此宝出自龙王脑中,若得此宝珠,入海能无宝不聚,上山能无珍不得;“叭咪”梵文意为“莲花”,表示“莲花部心”,以此比喻法性如莲花一样纯洁无瑕;“吽”表示“金刚部心”,祈愿成功的意思,意谓必须依赖佛的力量,才能得到“正觉”,成就一切,普度众生,最后达到成佛的愿望。藏传佛教徒常念六字真言,恰如汉传佛教徒常念“南无阿弥陀佛”。在藏族聚居区,六字真言成为藏传佛教使用率最高的诵咒,几乎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念的地步。不少人在六字真言的诵颂中降生,又在六字真言的诵颂中离世,六字真言几乎伴随着广大僧俗的悠悠人生。藏传佛教把六字真言看做是经典的根源,主张信徒循环往复持诵,念念不忘,这样才能消灾积德、功德圆满。
巨大的转经桶的周身人手可及的地方,被成千上万的游人信徒不断的摸拭,已经变得光亮如新。
西侧供奉的是地藏王菩萨,东侧供奉的是汉传佛教中的药师佛。一个掌管死,一个掌管生。进西侧佛殿,好比来到地狱一般。地藏王菩萨正中端坐,身裹五彩哈达,面目狰狞,身旁两侧供奉着四大天王的地狱化身像,各个也是一改天王殿中的威武神颜,变得相貌丑陋,张牙舞爪。入门的北侧还供春着吉祥天母。听名似乎这是位慈善的女性妆容,然则不是。据说,吉祥天母原来是位美丽的少女,只是迷恋上了魔鬼,变成了人身鬼心,不仅与魔鬼共同生活,还与之做了许多残害生灵的罪行。多行不益必自毖,由于魔鬼作恶多端,终于惹怒了天神,并遭到终极追杀。少女与魔鬼逃至绝路的时候,终于醒悟,为自己犯下的罪行而悔恨不已,于是抽刀将身边毫无防备的魔鬼情人斩首谢罪,天神念她迷途知返,留下了她的性命。但终因此前她罪孽深重,活罪难逃,于是施法变走了她美丽的容貌,换之以暴眼獠牙的恐怖之相,并命她游走于人间,遍收吃人害人的恶鬼,特别是每于农历大年三十的晚上,正是她出门收鬼,送福赐祥的时候。所以,每年的大年三十晚上十二点以后,大召寺内便会云集全市众多信徒香客前来上香祈福,场面甚是壮观。但是,往往在初一凌晨两点以后才是香火最旺之时。因为人们相信二点以前是恶鬼游走人世的最后时段,此时来上香只能是把恶鬼请回家,只有二点以后吉祥天母收走了恶鬼,世间清静太平了,才能请回真正的福气。可想而知,这吉祥天母在人们心目的地位是何等重要了。陆川虽然不信佛,但他对佛却有着真诚的敬意。坚持大年三十晚上到大召上香已经有五六年了。这不是迷信,而是一种信仰的寄托。
东侧药师佛,主管人的身体健康,祛除百病。这里代表着人间,所以供奉的灯火也比对面的地藏王要多要亮,叩拜的人也更多,更挤。人们多是为了自己、家人、亲人、老人来祈求来年身体健康,无病无灾。其两旁照样供着四大护法天王,但其形象又恢复到汉传佛教中魁梧威严的武神模样,此外,还供着关公关二爷,他是财神,所以,敬拜之人也颇为之多。
平日里,来的多是游客,诚心跪拜者较少,多为走马观花的一瞥,只有年关之下的重要时间,才见多为呼市本地人成群结对地蜂拥而至,以至水泄不通之状。陆川在此地也没有留出太多的时间,压缩介绍了主要内容,便带领大家向大殿走去。
就在陆川带队参观药师佛殿的时候,分处同城的另一个地方,两位老人,正在院中商量着什么。
“唉,老头子,咱儿子这会儿不知道在哪儿跑呢,你说他会在哪儿?”陆母在院中一边收拾着一条上午买回来的草鱼,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问道。
坐在一边正在修理自行车的陆父嘴里斜叼着烟,侧着头盯着手里的扳手和后轴上的螺丝,使劲地拧了两圈,听到老婆问起儿子的事,手停了半刻,夹起烟屁股嘬了两口,弹掉了烟灰,想了想说:“应该回市里了吧,前天回来拿衣服的时候,就说是走五天,先上草原,别的也没说。应该是回市里了,以前不都这样么。怎么了,老婆子,想你儿子了?”
陆父低头透过老花镜瞅了对面的妻子一眼。
“唉,想也没用,他又回不来,就算回来了,连半天也呆不到就又跑了。你说他这是何苦呢,好不容易念个大学,结果干了这么个苦差事,连天跑来跑去的,人都瘦了,其实踏踏实实地找个安份工作也不是找不到的,真想不明白这小子干嘛偏要去干导游!有什么好的,还不是伺候人的活!”陆母把刚绞完鱼鳍的剪子在血水汤子里来回涮了涮,又接着剪。
“年青人,出去跑跑也是好事,多接触接触人,多经经事,也能熟得快点。男孩嘛,不能天天窝在家里,孩儿大了就得放出去飞,该飞的时候不飞,往后就不会飞,不想飞了。再说了,现在不是旅游挺火的么,人们有钱就出来玩,苦点累点不怕,能赚到钱养活自己就算不错的了。”陆父起身从一连的工具箱里拿出一只装着黄油的老玻璃罐子,重又坐回来,一边抠着黄油往车轴上抹,一边说到。
“有啥好的,天天东跑西颠的,吃吃不好,睡睡不好的,一个人带那么多人,那能照顾得了自己?赚钱?我咋看不出他赚什么钱了。要说干导游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你看他穿戴什么的,还不是以前的旧衣服,也就是去年买了双二百多块钱的鞋还说是花大钱了。要是真赚了钱,还能抠这一二百的小钱?我看这孩子真是挺苦的,有一次我给他洗换下来的衣服,翻也一张纸条,你猜上面写的什么?”
陆父停下手里的活,等着妻子的答案:“写什么?”
“是他上团的账单,什么风味餐多少钱、骑马之少钱、购物多少钱,总共加起来也不到八百多,结果还要分给什么司机、全陪的,算下来连双鞋钱也不到,还不算这一来二去打电话的钱呢,你说上个团赚这么点钱,搭那么大的辛苦,有什么值的?”
“噢,对了,他还在纸上写了这么一句话:‘苦可以吃,没什么!活可以干,没什么!唯独人格的玷污和羞辱却不能忍,可是不忍怎么办?’你说,这孩子肯定是在外边受了委屈没地儿说才写这样的话的。我看了都差点哭出来!”陆母说到这儿,扔下了手中的活,坐直身子,目光有些无神。
“唉,这伺候人的活,哪能不受气?但凡有点钱的主儿都想当大爷,这样的人,哪朝哪代都有,咱家川儿又是个直性子,在家都没受过委屈,到外边肯定受不了白眼,唉… …这人到社会上,哪能不受点委屈呢,磨磨性子,也好,方的总要变圆了才好使。就是可怜这孩子了。他这是怕咱们替他担心,所以有委屈也不说,就自己闷在心里。”
陆母沉思中给鱼开着膛,正要往出掏内脏的时候,她又停了下来,郑重地问自己的老公:“唉,老头子,你说咱别让川儿干导游了行不,你不是有朋友在政府里上班么,能不能托托关系找一个安稳点的工作先干上,往后再想办法弄个编定个岗什么的,也不用干这看人脸色的活了不是?”
陆父一听,有些不快地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你当进政府机关的那么容易呢?现在都得考试,又答题又面试的,特别是面试,全靠走关系,你没关系连面儿都照不上。关系靠啥,靠的是钱,光有钱还不行,还得有背景,有权,你没这些想进机关?门都没有。咱家啥情况,你不是不知道。钱,咱没有,人,咱也没有,权,更不可能的事。咱就是平头老百姓一个。再说了,我那机关里的朋友,也是多年不联系了,人家现在是吃公家饭的,早就打官腔说套话了,眼睛里瞅的全是领导当官的屁股,哪还记得这老百姓的脸,我是看不惯他们,叫我找他们办事。他们不嫌,我还嫌呢。这种事,还是等川回来以后问问他的意思再说吧。”
老两口的对话,不欢而散,各自都陷入沉默当中。(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