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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命不该绝,吉人自有天向。陆川突然想到身上还装着一个U盘,里面有一部老早以前拷上去的电视剧,正好是草原题材的,里面有不少描写牧民日常生活情景的描写。想到这儿,陆川咬着牙,从包里翻出了U盘,将它插到车载音响上,打开了车载屏幕,调出了那部电视剧。它没有起身,手持话筒,用调侃地语气和后边的客人开着玩笑:“唉?我不过是和大家开个小玩笑,怎么刚消失这么一小会儿,大家就想我了?都谁想我了?想我的举个手噢,等晚上我请你喝酒!”
“我这会儿在干嘛呢?告诉大家一个小小的好消息,我呀,刚才突然想起了一部很好看的电视剧,就是写我们大草原上牧民生活的,我是特别喜欢。本来呀,这只是我带在身上,看的。刚才讲到高兴的时候,就觉得,真有必要向大家推荐一下的,因为这部电视剧,只在我们内蒙播出过的,想必大家是没看过的。所以,接下来,为大家播放一段精彩的,里面刚好有我刚刚讲过的莜面吃法噢,大家一定要认真看的,里面会有不少知识点,等看完之后,我要考考大家的。答对者的,是有小奖励的噢。”
陆川边讲,边使劲全力地,点选着那一集。好容易找到了,这才收声。
随着车内响起悠扬的长调和呼麦之后,躁动的人声才渐渐安静下来。而陆川,也又重靠回座位,长长地喘出一口气。此时,他的额头上已然渗出了西绿豆大小的珠。
司机显得不怎么满意地看着陆川。虽然作为司机,他无权对导游在车上的讲解指手划脚的。但他却看不惯陆川这种拿电视剧来糊弄人的做法。在他的头脑里,认定这个陆川并不像是社里吹捧带团高手,他认为陆川不过是个搞点小聪明的投机分子一样,不过是靠花言巧语骗人高兴的小导游片子。但他怎么知道,陆川这么做,真的是实属无奈。
好在电视剧真的是有效地转移了客人的注意力,足足给陆川恢复神志争取了十五分钟的时间。这十五分钟里,陆川用了自己的太极师傅教的呼吸方法,慢慢调整了自己的心率,也让身体重新恢复并适应了这颠簸的路面。他用手指狠狠地掐着手掌上的穴位,一边压着股恶心的感觉,一边暗示自己:不会有事,安静!安静!
当他感觉彻底恢复之后,立刻起身,跳回了面对客人的位置。睁大眼睛,扫视着车后的客人。这时,大部分人的眼睛正盯着上方屏幕,认真地看着牧民做奶豆腐的过程,有几个人低着正在看着陆川。
陆川举起话筒,开始吟唱起呼麦来。这一招,他以前从没有使过。呼麦本是蒙古族独有的演唱技法,在全世界也是独一无二的。这种一个人同时发出两个声部的效果,在外人看来是不可思意的。那种低沉时好似风啸,欢快时好似虫鸣的特别之声,是会给人带来不少的错觉和遐想的。真正的呼麦高手,是可以始终用这种发声方法,来模拟大自然的很多声音,有的像流水,有的像暴风,有的像地震,有的像万马奔腾;还有的艺术家,可以同时用两个声部来合唱一首曲子,即有人声,又有节拍背景。陆川只不过是和专业演员学过一点点片毛,在平时略微练出了一点眯类似呼麦的发声效果而已。虽然他的师傅曾经夸赞他学得快,但自己明白,对于自己而言,想要真正练成呼麦,那基本是不可能的,除非花上几年的时间,什么也不干,专心跟着师傅学。所以,他一直是在无人的时候,才偷偷地练习呼麦的地言基本功。目前,他只能做到发出的声音略微有点呼麦的味道,却做不到一口气唱出八个音阶落差的真正曲调。他也是临机一动地发现这些搞音乐的人对呼麦十分感兴趣,这才班门弄斧地,唱起了“他的呼麦”。
当客人听到车厢里传出来的不像是电视剧里合成处理过的那种声音时,已有很大一部分开始低头侧耳地寻找这声音的来源。有些人惊叹着,为什么导游也会呼麦?
陆川的这“呼麦”之间并没有唱多久,由于他的气不够,只是用了一些单调的发声,来吸引客人的注意。当客人都转睛注视他的时候,便关掉了车载电视,重新开始他的讲解。然而,当他边讲的时候,身下的双腿却在微微地颤抖着。
车厢中部,有客人高声问:“导游,你刚才发的声音是呼麦么?”
陆川对着出声的客人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高。想不到咱们车里人才济济,居然这么快就听出了呼麦之音啊!我可是真的佩服这位帅哥了!唉,帅哥,你怎么知道是呼麦的呢?”
那位帅哥坐着一扬手,说:“您别忘了,我们可都是搞音乐的,虽然大家不会,但都是听说过呼麦的!”
陆川一拍脑门,故作奥悔地说:“唉呀呀!看看我呀,这准备工作一大堆,居然忘了大家都是专业人士啊!不错,我呢,刚才确实是试着发了一段类似呼麦声音了。不过,我想,这位帅哥肯定是照顾我的面子,才把它称作是呼麦了。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是知道自己这两把刷子到底怎么样的。我这怎么能算是呼麦呢!充其量只是类似而已。那么,既然大家都懂行,我也就班门弄斧下一吧,给大家讲讲呼麦的一点小历史吧。”
“呼麦呢,草原民族中一种非常奇特的演唱艺术,它早在12世纪蒙古形成民族之前就已经存在很久了。它的独特之处在于,作为演唱哥手,他纯粹用自己的发声器官,在同一时间里唱出两个声部,一个持续低音和它上面流动的旋律相结合。呼麦的发音有很多种类的,大致分为“泛音呼麦“、“震音呼麦“、“复合呼麦“等。它的发声原理中最特殊的,就是有时声带振动,有时不振动,是用腔体内的气量产生共鸣。它运用特殊的声音技巧,一人同时唱出两个声部,形成罕见的多声部形态。演唱者运用闭气技巧,使气息猛烈冲击声带,发出粗壮的气泡音,形成低音声部。在此基础上,巧妙调节口腔共鸣,强化和集中泛音,唱出透明清亮、带有金属声的高音声部。在蒙古民族中,对呼麦的产生,有一奇特说法,据说,古代先民在深山中活动,见河叉分流,瀑布飞泻,那嗡嗡作响、山谷共鸣的声音,实在动人心魄,情不自禁之下,便有人加以模仿,在不断的摸索之后,终于找到了一种能让所发之声最大程度地接近自然之声的发音方法,那就是呼麦。呼麦唱法是在特殊的地域条件和生产、生活方式下产生的,其发声方法、声音特色比较罕见,不同于举世闻名的蒙古族长调的唱法,有声乐专家形容这种唱法是“高如登苍穹之颠,低如下瀚海之底,宽如于大地之边“。我知道,其实,我刚才讲的这些呀,对于各位专家来说,早已是了然于心的了。我也知道,其实大家最想知道的是,我为什么会发这种声音。对不对?”
“对……”车厢中部以后,传来一阵附和之声。
“其实呀,说起来我都怕大家笑话,我为什么会发这种声音呢。这根本就是一个巧合,记得我上学的时候,有一次和同学一起吃饭。吃完饭呢,我猜拳猜输了,被罚去洗碗。这吃饭的人多,该洗的碗也多,我呢,洗着洗着,烦了。于是就哼了几句小曲。可是你知道么,因为吃得太多,没哼几句,这饱嗝就顶到嗓子眼儿了。正好我要唱一句歌词儿,这词刚出嗓子眼儿,饱嗝也顶出来了。结果就发出了一个嗡嗡的声音,自我感觉呢,声带也在动,嗓子眼儿也在动,头皮还跟着有点发麻。过后,觉得这么发声挺好玩儿,就想方设法地要再发一次。后来呀,越试越有意思,慢慢就成一种唱歌以外的爱好了。我当时只觉得好玩不是,高兴地时候就爱自己这么瞎呜呜几句。不料有一次被学校声乐系的同学听到,问我是不是在练呼麦。我说瞎哼着玩儿的。可他却坚持认为我发的就是呼麦,还把我领到他一个专门练呼麦的同学那里试音。我这么稀里糊涂地让人家给强上了两节发声课。因为练习太苦,太累,我就“翘课”了。现在想来,要是当初我坚持下来的话,估计,我肯定又会多一项技能。那样的话,除了导游这一行,我也能在乐队里串串场了!”
说罢,陆川举起右手,食指和拇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个搓钱的动作,看到的客人都不约而同的呵呵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