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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不久,有一天,管儿却给陆川的呼机上留了言,说她要搬家,有行礼没人给搬,问陆川是否能过去帮忙。收到消息,陆川丝毫没有迟疑,蹬车直奔管儿的住处。那天下午,陆川整整为她搬了三趟东西,直到帮她安顿完最后一件行李时,天色已经转暗。管儿与他人合租的新房,同屋的正是杜兰。那天搬完家,管儿执意要留陆川吃饭,陆川推脱不了,顺了她的意,也正是因为那顿饭,陆川得知管儿将在不久前往北京求职,那一刻,他更加确信自己留不住她,也就彻底割断了心中的那缕情丝。
在管儿临去北京时,给陆川去了通电话,通话中,管儿说想去草原玩两天,但没有伴,想让陆川陪他一起去。现在想来,也许管儿是有意安排这次约会,也许是想要对此前陆川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来一次温柔的补偿和结束。但陆川找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冷冷地拒绝了她。被拒绝后,管儿也没有表现得多么失落,仍然友好地留下了她在北京的住址和联系方式。但此后,他俩并没有再见过面,也没有任何联系。就这样,陆川在心中冷冷地埋藏了第二段,也是第一段刻骨的感情,从此进入到心如死灰的无情无义空间里修炼自己的伤痛。
就在陆川还在为毕业后补考导游证而紧张复习的某天下午,传呼响起,是管儿从北京发来的信息。告知陆川她在北京很好,希望他近期有时间给她回个电话。陆川当天晚上就用学校外边的IC电话联系到了管儿。数月没有联络,陆川内心即是激动,又是尴尬,数次语塞不知该说什么。电话那边的管儿依然是以前的沉稳和温柔,详细询问了陆川的近况。之后又请求陆川帮忙找一些有关旅游方面的资料。陆川也没问她要这些资料干什么用,一口应承下来泡了一周的学校图书馆,整了一大堆资料发给了管儿,可最后,她说找得多了,只需要不到五百字的内容。
两个人最后一次通话,算不上刻骨铭心,也让陆川终身难忘。那一天之前,他俩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几乎忘记彼此,至少陆川是差不多不再想起。可是,那一天,陆川喝多了,准确地说,是被一群人恶意灌醉的。陆川不知如何回的家,只知道一进门就扑到床上,脑子里翻江倒海的,新旧回忆一股脑涌上心头。在床上躺着也不是,趴着也不是。周身的衣服虽然不多,但被汗水浸湿后,贴在身上好比精神病院用的束身衣。老妹和老妈几次试图帮他脱去衣裤,都因为他动作太大,一件也脱不下来。陆川抓着手机死也不放,一会掀开看看,一会儿掀开看看,嘴里还骂骂咧咧地不停嘟囔:“妈的,哪儿去了!”。老妹儿几次想拿下他的手机,都被一巴掌推了出去。
就在老妈给他倒水的间隙。他拨终于管儿的电话,电话一接通,他就不管不顾地哭诉道:“管儿,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么?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么!你为什么要走!”
电话那边,管儿一听就知道陆川喝多了,她不停地说:“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陆川一听管儿这样说,最后一点理智也崩溃了,他几乎把电话怼到嘴里地说:“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走?你知道为什么连句话也不给我留?我知道我比不上你,我知道我不配你!可,就算是我不配你,你也给句痛快话呀!我不会缠你的,你放心,我不傻,你给句话给我,我就消失得让你永远见不到,找不到。就算我再想你,再爱你,我也不缠你!就算我死,也死得安安静静,决不会打扰你!”
站在床边的老妹和老妈都傻眼了,瞪大了眼睛望着彼此。老妈问闺女:“你哥这是跟谁呀?处对象了?”
老妹一脸茫然地摇着头说:“我哪知道啊!平时我哥好好的,也没见他和哪个女孩儿好过呀,怎么就冷不盯的要死要活的,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母女俩不知所措,却又想听出个原委,只能站在一旁,任由陆川发着酒疯。
电话这边,管儿极力地想安抚住陆川,她不知道陆川现在身在何处,生怕他一激动做出些什么过激的举动。毕竟相处以来,陆川一直是彬彬有礼,开开心心的。这突出其来的反常表现,也让她十分尴尬无助。但她从陆川撕心裂肺地哭声和那一声声“我爱你”的话语中,早已明白,如非到了伤心处,他是不会说出这些隐藏在心底的话的。她也为之感动,但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她不能因为陆川酒后吐真言,就说出违背内心的话。她能做的,只是倾听,倾听,直到陆川把压在心里的话一吐为快后,冷静下来,不再抓狂。
哭过之后,精力耗尽,还抱着电话的陆川,已经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了,剩下的,只有不停地喘吸声。电话那边,管儿关切地问他到底在哪儿,陆川吱吱唔唔地说他在蒙古包里。但老妹怕电话那边的姑娘有所误会,赶紧抢过电话解释说他已回家,喝多了,请她原谅。
管儿一听陆川是在家里,而且有家人在身边也就放心了。大致寒喧几句后,挂了电话。
而陆川却彻底失去了知觉,沉沉地睡了过去。晚上,他嘴里一会“管儿、管儿”地叫,一会儿又“悦玲、悦玲”地哼哼,房间外边的老爸老妈和老妹越听越觉得乱,越听越担心,生怕陆川因为感情问题出什么状况,可是陆川现在醉成这样,他们又什么也问不出来。三个人疑虑重重。
当晚,陆川和衣而眠,整晚都像是在一个无底洞里飞速地上下翻飞。经历过的人、记忆中的话、看到过的景象、听到过的声音,毫无规律地在脑海里翻滚着,比一锅熬好的肥粥还在乱。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缕不清。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笑。只知道自己在不停地下落、翻滚。只知道他变成了一个魔鬼,一个疯子。
房间外的老妈,偷偷跟老爸商量要不要提前准备好钱,想着万一人家女孩真的有什么情况,该把事办了,就办了吧,该来的事,尽早要来的。老爸一直默不作声,但他的眼神里,却是杀气腾腾。
老妹在自己的床上也在默默寻思着事:“老哥这是跟谁啊?原来不是悦玲么?怎么又跑出个管儿?这管儿又是谁呢?三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