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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蓝羽怪鸟盘旋在八百尺的空中,其下是阵型严密的郑国公府军队,每当这只鸟想要往下方的营帐落时,从旁边的民居顶上总会闪过一两点刺眼的反光,又把它惊得上升,如是几次,这只怪鸟终于放弃下落的意思,打个盘旋,往远处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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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象,丙寅,艮下乾上,谶曰:r月当空,照临下土,扑朔迷离,不文亦武……此象主女主武氏当国,残杀李氏子孙……”
“第四象,丁卯,坤下乾上,谶曰:飞者不飞,走者不走,振羽高岗,乃克有后……此乃鹦鹉折翼之象,有拨乱反正之兆……”
……
“第十二象,乙亥,震下坎上,谶曰:块然一石,谓他人父,统二八州,已非唐土……此乃二百八十年后,唐室衰弱,有乱臣认外族作父,祸乱中原十六州……”
……
郑军大帐之内,杨浩随口道来,顷刻间三百多年已过,从唐梁晋汉周一直说到宋太祖? 黄袍加身,到后来虚行之已跟不上杨浩的速度,杨浩索xng取过笔来,让虚行之捧纸,自己边说边写,当着王世充的面,又让王玄恕另外张开一幅黄绢,说一句谶辞,便往绢上画一样卦象,左手装模作样的捏指掐算,从第一卦乾卦,推出姤、遁、否、观、剥、晋、大有八天卦,另起一行开始推坎、节、屯、既济、革、丰、明夷、师八水卦,以纳甲之法按甲子、乙丑、丙寅、丁卯等方位排定。笔下渐渐形成一张八八六十四卦图,每一笔推演或增yn爻,或损阳爻,或变外卦,或变内卦,都解释得清楚明白,却又跟世传文王后天卦位大相径亭。
其时帐内近二十人。王世充,李世民。虚行之,宋智,长孙无忌几人都粗通易学,已经看得啧啧称奇,那魏道人起先还能插得几句,到现在却是双眉紧皱,冥思苦想。天下间哪见过这种算卦的方法。若是一卦两卦,还能说是杨浩地急才,可这么多卦象一句接一句,时间跨度又这么长,一口气算了三百多年,却连稍加思索都没有,若不是亲眼得见,当真做梦都难以想像。
从李神通之下的几员武将虽然看不懂。不光只凭帐内的气势已明显偏向杨浩一方,也不由得个个眉头紧锁,心中着急,却根本插不进口去。
杨浩心分数用,口说手写,视线余光还观察着帐中各人的神情。这套推背图的演算方法,是他前世上学时蒙一位学长点拨的压箱底绝活,用以谈天说地,显摆学问,从来都是无往而不利,然而说穿了,也只是一种易数推演的游戏之作,所有谶辞全都经不起推敲,不过杨浩现在打得就是以假对假地主意,根本不在乎被谁看破。只要把王世充的心神扰乱。就算大功告成。
“京房,京房妖占!”
一直看到第二十象。癸末同人,那魏道人总算摸出一点门道,眉头一扬,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
还未等李世民和王世充等人反应过来,杨浩已哈哈一笑道:“不错,总算你没傻到家,离宫天火同人,二气同进,健而炎上,阳道正,yn气和,与坎宫为飞复,归魂六三公为世,上九宗庙为应,五星从位起镇星,觜宿从位降己亥水,分气候二十八,火上见金,二气虽同,五行相悖,六爻定位,吉凶在乎五二,得时则顺,失时则逆,时在癸未,yn之土克yn之水,是不得时,爻数在五为君,在二为臣,逆则君臣倒置,是为权臣压主之象,同人卦六二为子孙卦,故谶曰:朝无光,r月盲,莫与金,终傍徨,其颂曰:父子同心并同道,中天r月手中物,奇云翻过北海头,风阙龙廷生怛恻!”
“此为离宫八火卦之归魂!”杨浩说话之间,也提笔在王玄恕捧的绢布上画爻:“离宫八卦,二世火山旅,三世火风鼎,四世火水未济,飞五世得山水蒙,六世风水涣,七变外卦阳爻得游魂天水讼,八变复归离宫,得天火同人。时在癸未,纳甲以戊己,偏卯中三度,隔一位在离卦之侧!”
那黄绢上六十四卦象已填了一小半,成一个半圆弧形,这种先天图法到南宋邵雍方始成形,传承唐末麻衣道人的火珠林一脉,离此时代还有二百八十多年,不说王世充,连李世民都已看的惊心动魄,而魏道人自喝破京房妖占之名后,又复默默无语,眼神也开始飘忽的扫向帐外,似乎有寻找退路之意。
自古谶讳秘学之术两大派系,一是战国邹衍习自《尚书洪范》的五行,一是鲁商瞿子木习自孔子的易经八卦,在西汉年间,这两派各出一名出类拔粹地人物,一为编篡《战国策》《五行传》《山海经》的刘向,另一位就是重订文王八卦的京房,两人同事汉成帝,以谶讳灾异干政,受权臣排挤,刘向还得以入秘书阁,校书终老,其子刘歆辅佐王莽篡汉,最后死于王莽之手,而京房由于结怨太多,先被贬谪外郡,又遭仇家杀害,其术不容于世,素有妖占、鬼易之称,平生著作大半佚失,只在汉书中草草提过一笔,偶有只言片语传世,皆被筮卜者奉为至宝。
直到宋朝时,才有人从麻衣道人传华山老祖陈抟这一脉中,倒推出京房易学的八宫卦序,推演发阐,始奠定其秘学一代宗师的地位,而在后世被传得纷纷扬扬的推背图,追根溯源,也不过是假借京房术来招摇撞骗的一种伎俩。
“第二十五象,戊子,艮下巽上,yn阳升降,复本曰归魂之象,五星从位起太白。柳宿从位降丙申,分气候二十八,上木下土,风入艮象,渐退之象,六二yn柔得位,应至尊。阳极则yn生,柔道降也。降入坤宫八卦,此谓之大厦将倾,太白刀兵,yn敌入害,有天下至尊之象,故谶曰:北帝南臣,一兀自立。斡离河水,燕巢捕戟,颂曰:鼎足称雄事本奇,一狼二鼠判须臾,北关锁钥虽牢固,子子孙孙五五宜!”
这一象谶辞根本不通,明显是后人所加,可此刻帐中几名懂易理的人都被杨浩排卦地手法所吸引。俱在脑中深思推敲,竟无一人提出异议,杨浩说得xng起,也是全然不顾,正往黄绢上提笔画爻之时,眼角忽见那魏道人已缓缓移步到帐口。杨浩微微一愣,心道这孙子要跑,急忙大喝一声:“诶,魏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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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一闪,最靠近帐口的阚棱第一个出刀,铸成锯齿状的刀刃直接在帐幕上撕裂了一道口子,对面尉迟恭几乎同时出手,长鞭呼啸,帮魏道人挡了一刀,紧接着刷刷连声。双方人马不约而同的抽出兵刃。宋智闪身一步靠近杨浩,李神通从衣下抽出三戈戟。和长孙无忌左右挡在李世民的面前,满帐刀光剑影,堪堪把魏道人围在中间。
陈长林和玲珑娇也同时抽出兵器,董淑妮受惊似的退到一边,王世充面s一变,便要上前说话,却听嘭地一声,王弘烈已被罗士信一枪杆打得破帐而出。原来他与罗士信站得太近,腰刀还没拔出一半,已遭来这煞星地反噬。待王世充一句“住手”说出口时已是不及。
帐中诸人都是一愣,王世充恼怒的摇了摇头,算是看明白了,原来这两拨人俱都不怀好意,只是……你们也要看看场合啊。
哗啦啦地脚步声中,王弘烈带着大批军士重又冲进帐来,帐内气氛顿时又为之一紧,好在王世充及时出言制止,挥手令士兵退下。
“国公大人!”王弘烈脸涨得通红,双眼圆瞪,兀自不甘心的瞪着罗士信,后者却半眼也不看他。
“出去!”王世充不容置疑的下令。王弘烈无奈,只好拱拱手,转身麾退随行士兵。
经这一打岔,帐内气氛才算缓和下来,王世充转过身来,分别看了杨浩和李世民一眼,皱皱眉道:“秦王?”
从刚才一开始,杨浩和李世民的视线就在半空中对上,彼此都是寸步不让,直到王世充出声,两人才同时收回视线,李世民歉然向王世充一礼,杨浩却是冷笑一声,向王世充道:“郑国公,你是聪明人,我不管这道士是谁派来的,今天不说清楚,是万万不能放他走的!”
一句话将众人视线又转向被围在刀剑丛中的魏道人身上,李世民嘴唇动了动,却最终没能说出话来,王世充也转头去看那魏道人,神s却有些犹豫不决。
“这个,贫道没说过要走啊!”
做为此刻场中地关键人物,魏道人却也不见什么惊惶之态,微微一笑道:“可能是贫道正在思考殿下地推算方法,不觉多走了几步,倒叫殿下误会了!”
“原来如此?”杨浩目中闪过一丝讥哨:“那你思考的如何,可对本王地这种算法有什么高见?”
“不敢!”魏道人忙推辞道:“天机演算之术,虽然同源于易经,然而千江万水,各有法门,殿下的这种算法,贫道……未曾习过,不过数理严谨,足见高明!”
“高明?”杨浩紧盯着对方,嘴角微微翘起,看似在微笑,心中却又蒙起一片yn云,如果这道士咬尽牙关跟自己辩论易理,杨浩却是不怕,可这种滑溜jng乖的态度,就实在让人捉摸不定,难道他们还有后手?
“第二十六象,已丑,乾坎艮震天干四阳宫,当转震宫第一卦,震下震上,易云震惊百里,有一扫残弊之象,当主王朝中兴,时在己丑,纳甲以庚寅,偏寅中十五度,与巽宫相对应!”
“不对,震卦取象为雷,出东方而属木,己丑乃yn之土配yn之土,木克土,应改朝换代之象,而且当权者名中应有木字。所谓yn阳交错而为震,可能还有个明字!”
只听一阵争论之声,众人俱都转头看去,却见虚行之和王玄恕两人站在帐角,正捧着谶语和卦图旁若无人的讨论,声音也渐渐升高,到此时发觉帐内气氛有异。两人才愕然住口。
杨浩却是暗吃一惊,这一卦应在元末小明王韩林儿。想不到王玄恕还真能猜到一星半点,不免讶然看向王世充道:“国公大人,令郎还真是家学渊源啊!”
“玄恕!”王世充将脸一扳,不悦地斥责了一声,待王玄恕吃惊后退,才向杨浩道:“小儿胡闹,殿下不要见怪!”
“不妨事!”杨浩异样地看了王玄恕一眼。又向王世充道:“郑国公,你认为本王算得好不好,你是信这道士,还是信我?”
“这个……”王世充倒吸一口冷气。旁边李世民却接口道:“王兄与魏道长都是当世高人,似我们才疏学浅,听了二位高论,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借着李世民这个台阶,王世充也闭口不言。似是默认了。这老小子的迷信程度史有明文,见他这副模样,杨浩却也不好逼迫了。
“其实天机无限,人力有穷!”魏道人捋须一笑:“我辈纵有所得,也不过只鳞片爪,验与不验。还要看是否有天象佐证!”双手捧起手中的羊皮卷道:“今r机缘巧合,这份赶羊图重现世上,总算了了贫道一番心愿,后续如何,却非贫道所能知道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信不信由你。一时间帐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王世充,众目睦睦之下,王世充目中光芒闪烁,隔了半晌,才淡淡的道了句:“多谢道长!”一旁玲珑娇走上前来。伸手便要接这副图。
话音落地。杨浩的神s顿时变得异常yn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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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了!”
遥见对面郑军阵营内出现短暂地异动,单琬晶。秦叔宝,裴仁基心中都是一紧。
“裴帅?”秦叔宝就要带马上前,却被裴仁基横枪拦住,不禁微微一愣,愕然向老上司看去。
“别忙!”裴仁基沉稳的道:“对方阵形未乱,有阚棱,沈光和士信在,至少能保住殿下安全,万一我们莽撞了,反而不美!”
秦叔宝也是下意识地举动,得裴仁基提醒,心中也明白过来,挽手勒住马缰,裴仁基沉吟了一下,收回大枪挂在得胜钩上,扬臂做了个手势,身后行军鼓通通敲响,原本横列的密集阵形立时产生变化,左右翼各分出一枝骑军sh住阵脚,其余步军俱往zhng yng汇集,枪矛挺举,次第上前,排成三角形的数个小型方阵,一片散乱的马蹄声和整齐的脚步声中,上万军队在短短十息内重新布阵完毕,前锋距对面的郑军前阵已不过五十步,立时引起对方一阵慌乱。
单琬晶和傅君嫱花翎子等人本来站在军阵前列,突然间的变阵把几女俱都包围在其中,傅君嫱吓了一跳,叫道“怎么了怎么了”,反shxng地将剑拔出一半,单琬晶和单青、单玉蝶身处阵中,只觉得无形压力四面八方而来,几乎有山崩地裂地感觉,好在秦叔宝及时策马而至,礼貌地道:“王妃娘娘,请后退至中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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