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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队的狱警开始训话。
“你们大概已经知道了,这里就是刑场!今天带你们来,并不是要枪毙你们!虽然你们背叛了阶级,走到了人民的对立面,但政府是宽大的,人民是仁慈的,你们还有积极改造、重新做人的机会。”
狱警停顿了一下,威严地扫视了众人一眼,继续说道:“今天,你们将看到对抗无产阶级专政敌人的可耻下场,希望你们引以为戒、深刻反省、重新做人!”
狱警讲话结束,队伍中响起了热烈地掌声。这掌声与其说是对狱警讲话的赞扬,不如说是对自己生命延续的欢庆。
新犯人们都放松了下来。相较于自己被同类屠杀而言,看着同类被同类屠杀,要幸福和刺激得多。
“我早就算过命的,我还有20年的生辰,阎王爷不收我。”一个犯人故作轻松的说道。
“马后炮,刚才谁吓得尿裤子的?”另一个犯人低声驳斥他。
“我那是憋的,从早上到现在,一趟厕所都没让去过。”
“就吹吧你,赶紧再尿一泡,别待会看着枪毙人了又憋不住。”旁边一个犯人打趣道。
新犯人们正七嘴八舌地说着,一个眼尖的犯人突然急促地说道:“看,看,前边来了!”
话音刚落,原本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大家都屏气凝神,伸着脖子张望。
在山顶的小树林间,有一条并不显眼的小径逶迤而出,一排武警士兵端着枪,顶着几个死决犯从那里走来。
几个死决犯带着沉重的手铐和脚镣,刑具之间还用拇指粗的铁链连接起来,上面锈迹斑驳,伴随着僵硬的步伐,发出“铛啷”、“铛啷”沉闷而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他们的囚服更加斑驳破旧,脸上、脖颈等每一处裸露的皮肤都布满了污垢。最为显著的不同是低垂的头上都留有凌乱的头发,是没有剃过?还是后来新长?已经无从知晓。
死决犯们走出小树林后,一个狱警走上前,拿出一份名单,开始挨个点名。点到名的死决犯一个个轮流被身后的武警用枪顶着上前一步,在一张纸上签字画押。
新犯人们所在的位置,由于距离太远,又处在上风口,听不清他们说话的内容。但这如同无声电影一般的场景,反而更平添了几分恐怖和肃杀。
大约过了一刻钟,死决犯们一个个被验明了正身。他们被武警像拽着牲口一样,开始往小山包的制高点走去。
在制高点上,有一排整齐排列的石墩子,被安放在草地上。郑海东努力地辨认着,但实在看不清石墩子的样式和颜色。在石墩子的周围,野草长的比别处的更高。
“这就是鲜血浇灌的结果吧。”郑海东悲哀地想着。
这一小段的路程走得很不顺利。死决犯们都在努力地伸手蹬腿,似乎这样就能延迟自己生命的时间。武警们两人一组,才拖拽着他们向石墩子走去。突然,一个死决犯挣脱了武警的控制,他手舞足蹈地向山崖走去,看样子是想要争取一个跳崖自尽的机会。可是,沉重的刑具束缚了他行动的速度,武警很快追了上来,一枪托砸在了死决犯的脑袋上,然后像死狗一样拖拽回了原路。
郑海东感到自己的躯体已经不受精神的控制,他从未经历过、无比痛恨着这种同族相残的血腥暴力。他想闭上双眼,去寻求内心片刻的宁静,却又无法压制渴望见证的好奇。
队伍里,一个约莫40岁左右的犯人突然站起身来,浑身像筛糠一样抖抖索索地对看押的狱警说道:“报告,我……我想撒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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