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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梢头,萧墨迟主仆三人才与阿蘅一道返回城内。一天的光景,萧墨迟与阿蘅谈天说地,东哥双手托腮聆听着,不时地插上一两句话,老黄则坐在一边打盹,时间倒也过去得如飞一般。
阿蘅毕竟还是姑娘家,未到及笄的年纪,回城的时候,伏在马背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萧墨迟三人也不着急,牵着马匹,安步当车,好让阿蘅睡得安稳一些。三人一进城后便先去了悦来客栈,将阿蘅交给了迟健。
迟健依旧是一副西域商人的打扮,从马背上抱下阿蘅后,对着萧墨迟深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萧墨迟则笑着摆摆手,示意他快将阿蘅抱进屋去,免得着凉。
迟健笑着点点头,进了客栈。萧墨迟三人这才往鱼庄走去。迟健站在窗边远远地看着萧墨迟的身影渐行渐远,感慨万端。他至今仍记得萧墨迟小时候粉嘟嘟的,抱在怀里格外惹人怜爱,而今却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的模样。
婴婴,你若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吧?
故人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但只怕她的坟前如今已经绿草如茵了吧?
迟健线条分明且硬朗的脸庞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十分冷峻。他搭在窗框上的手则渐渐地收紧,手背上青筋突出,骨骼咔咔作响,关节突兀叠起,让人心惊。
萧墨迟手背在身后,步子格外轻快。
东哥瞅着少爷心情甚佳,便凑上前,笑得贱兮兮的,“少爷,可是觉得娶了阿蘅姑娘也不赖,心情才这般好?”东哥对阿蘅印象颇佳。若少爷真能娶了她做少奶奶,也算是东哥的福气,不必多上一个难缠的少奶奶。
萧墨迟脸色忽变,顺手赏了东哥一个毛栗子,“怎么说话呢?”
萧墨迟出手并不重,东哥却假装龇牙咧嘴道,“可这个阿蘅姑娘着实单纯可爱呀!”
萧墨迟点点头,面上带着微笑,“这倒是!”
东哥迟疑地说道,“那……”
萧墨迟的面色凝重了些,郑重地说道,“我会像待妹妹一样待阿蘅。明白没?”
东哥竟有几分沮丧,垂头丧气地点点头。少爷的这番话说得清清楚楚,他也听得明明白白,可那便意味着明儿个他还得跟着少爷去城外老树下啃干巴巴的馒头。
萧墨迟三人回到鱼庄的时候,鱼庄已经歇业了。三人只得绕去了后院。
东哥敲开门后,门里立着的不仅仅是何守财,竟还有钱篓子。
萧墨迟笑嘻嘻地打招呼,“钱篓子,今儿个怎的这么闲?”往日里,鱼庄歇业后,古镜川一贯是呆在书房里对账单的。
古镜川并不回答,只淡淡地说道,“何守财在京城至多再呆上七八天便要走了。佟三会继续回来看门,你少欺负佟三年纪大,精力不济。再让我逮着了一回,你吃不了兜着走。”
萧墨迟一听这话吃了一惊,“钱篓子,你要赶走何守财?”
古镜川张了张嘴,正欲解释,但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萧墨迟便噼里啪啦地说开了,“佟三这才去安享晚年没几日,你又招他老人家做什么?何守财这门看得顶呱呱,一次也没让我偷跑出去,你做什么不要人家?”
古镜川见萧墨迟顿了顿,以为终于轮到自己说句话了。谁料萧墨迟却又竹筒倒豆子似的接了下去,“哦,难道你是因为之前给何守财涨了薪水后悔了?不好意思再给减回去,只得让他走人。”
“哈,被我说中了吧?你这个钱篓子就不能少抠门点吗?”萧墨迟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古镜川站在他的唇枪舌战中无动于衷,余光冷冷地瞥了一眼萧墨迟,“说完了?”
萧墨迟点点头,气势不减。
古镜川捋了捋衣袖,“鱼庄准备往西域地区发展生意,我让何守财去全权负责。”
萧墨迟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何守财。
何守财挠挠头,憨笑着点点头,“二当家的这么看得起我,我一定好好干。”
萧墨迟这下傻了眼,不敢去看古镜川,只冲着何守财嘟囔道,“你怎么不早说呢?”
何守财依旧憨笑着挠挠头,“少爷您那嘴,谁插得上话呢?”
萧墨迟闻言,只得装傻,一扭头冲着东哥说道,“哎呀,这春日的晚上还真有些凉,咱还是赶紧回屋去吧。”
萧墨迟本欲从古镜川的身边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之大吉,但不料古镜川却伸手拦住了他,“对我好一顿诋毁,便就这么走了?”
萧墨迟继续装傻,瞪大了眼睛,“这天底下竟敢有人诋毁钱篓子?真是不可思议。东哥你说是不是?”
东哥见二当家的面色不善,此刻竟不敢附和少爷的话,只语焉不详地哼哼唧唧了一通。
古镜川眼珠子一转,“是不是得再扣你几个月的月钱才是?”
萧墨迟忙苦着脸央求道,“钱篓子,我都好几个月没见着一个铜板了,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也会和你一样钻进钱眼里去的。”
古镜川淡淡一笑,“那倒好。我正愁你这么败家,将来如何守得住鱼庄和钱庄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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