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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愣的看着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几乎天翻地覆。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我误解了什么吗?一定是。
不可能,这不可能。南里轩,他怎么会对我……我们相识不过数日而已!
我不是不相信所谓的命中注定一见钟情。在我看过的那些话本故事里,书生和小姐踏青游湖,一遇定终生,真真的看得人心向往之。但这不是话本,不是故事。他不是一个落魄有才的书生,穷困潦倒之际得美貌小姐青眼有加。我也不是一般不谙世事得闺阁女子,不是鬼怪志异里天真的狐狸花精,见着个颇有好感的男子就想着要托付终生。
然而,他却第一次这样坦坦荡荡的看着我,坚定地,毫不掩饰。他眼里热烈的情意几乎要灼伤我。
我别无选择,心慌意乱的避开了他的目光。我低下头,轻声说:“你送我回家吧,好不好,我累了。”
我不敢再去看他的神情。他的脚步滞留了一会儿,转而走到了前面去。我跟在他后面,心如乱麻。他走了几步,又退回来,打横抱起我,大步前行。我在他怀中挣扎着要下来,可是他在我耳边低声说:“要想不被更多人注意,我劝你好好呆着不要动。”
我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并没有许多人在看我。想来北境民风开放,这些并算不得什么。然而我还是将头埋在他胸口,无法抬起头来,多年来的谨小慎微让我无法坦然面对这种有失礼数的事情。我一直谨守着一个闺阁女子应有的仪态,连阿澈都未曾这么抱过我。
我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他的混在一起,脸上发烫,像是小时候偷喝了许多许多的酒。连脚伤都顾不得。
回了家,我没跟他道别。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是怎样离开的。我也不记得爹爹跟娘亲看见是他抱着我回来是什么景况。我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恍恍惚惚的状态中,什么事都干不了。
后来很多天,我都借口脚伤闭门不出。我隐约知道南里轩来找过我,可我不敢见他。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又没犯错,又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我为什么要不敢见他。为什么要躲着他。
可是,我又该怎么面对他?不如不见了。
之前,我以为我们是知交,我心安理得的受用他对我的好。
我和他一起去看夜晚的千灯湖,他为我捉萤火虫放在香袋里照明。我跟他讲京都的民风民俗,告诉他那是个富贵温柔乡,权力和金钱,无论哪一样都让人深深沉溺。可我一点不喜欢。
他带我去骑马,对我描述他去过的那些地方:烟雨蒙蒙的江南水乡,粗犷寥落的大漠戈滩。
他对我说你的名字里有一个月字,你看我们北境的月光,敞敞亮亮的漫过整片原野,很好看吧?可是你该听说过,有个诗人写过一句诗: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虽然此处诗人本无意歌咏月色,可是那一年我去扬州的时候,为了看那月光,在桥下整整站了一夜,天明打更的人问我为什么这么早就站在桥下,我才醒悟原是一晚上都沉在那月光里了。
打更的人笑言,又是一个被月色锁住的人。
他告诉我,常常有人一看这月光就一晚。有人撑了画舫荡在河上看月光,有的人就和我一样立在桥下。很多人到扬州为了看琼花,但也有许多人,独独思慕那一缕月光。
千灯湖粼粼的波光里,他将一切温声讲来。
他说,若是愿意,下一次我就带着你一起,去看一看扬州的月光,你一定会喜欢。
那些寂寞的辰光里,因为他,才不那么难熬。
可是如今知晓了他的心意,我惶然不安,再无坦然面对他的可能。
就算我懦弱吧。避得了一时是一时。我大抵接受不了,失去他这个后果。
更何况,我对他,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么?
我扪心自问,不是。
可是,他又如何能跟我的阿澈相比呢。
阿澈,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