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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顾退学后的一个月,我去看她。在那个时候,她已经服药自杀了。
然后我强迫自己忘掉了一切,把房间恢复原状,关上房门,离开了她的家。这么多年过去,我依然不敢看黑色屏幕中的自己的脸——每次看到这个画面,就会让我想起在她黑色眼瞳中的自己。
那么那些短信呢?我将那个翻盖手机拿了起来,手机已经没有电了,完全报废,不可能再用——那么那些短信和电话又是怎么回事?
短信是真的,陆姐能看到,我也能,叶月潭昆麒麟其他所有人都能——这些短信既然是真的,那它们又是怎么发出来的?而当我来到这栋楼里打电话给她的时候,自己也是听见了铃声才会到二楼来的。
昆麒麟将我手上的手机接过去,扶我下了楼。我近乎于失魂落魄,把外面的叶月潭吓了一跳——外面停着两辆车,昆麒麟应该是之后才赶来的。
“我刚才在外面等,他就冲进去了,丘荻,你没事吧……”他也过来扶着我,“我们回医院……”
“回昆门道观。”昆麒麟拉开他的手,打开车门,扶我进了他的车。叶月潭想要拦,但毕竟有个身高差距,实在是撞不过,只能任由他把自己病人拉走。我也没有挣扎,就呆呆地坐在后座,等着他把车开走。
他的车开得很快,我甚至没注意到这是辆新车,黑色的路虎。
“你的车。”他说,“送到我们那了。”
我没说话。车的引擎声很大,听得人心烦意乱的。昆麒麟在前面开车,一边说,尸体他会让唐幼明想办法解决掉,我从前接触过小顾的尸体,如果被其他人发现那就说不清楚了。
我在后座蜷缩起来——就这样,我和她再也见不到了,就连正式的祭奠也做不到。
“回去,洗个热水澡,睡一觉。晚上我做馄饨。”他说,“关于那两本书我扫描给了乐阳,他看出了很多问题,不过说来话长了,回去慢慢说。”
“……不是说,之后的事情和我没关系了吗?”
“如果你继续干涉的确会很危险。可是我也想通了,你现在进退两难,留你在外面也是危险。”后视镜里,他看了我一眼,“……就当那天是我说错话了吧……”
“就是你说错话了,什么‘就当’。”
“好好好,就是我说错话了。”
车开回了明月湖,我仍然握着那支手机。大概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昆麒麟说,你仍然能收到她的短信,可能是手机之类的电子产品也进入了那个频率。七院的灵波是完全紊乱的,电子产品本来就比人在这方面要灵敏得多……或许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和你一样自欺欺人。你们真是天生一对。
昆门道观的门开着。我看到昆鸣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抱着只狸花猫在玩。见到我们回来了,他就抬头看看,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我能感受到这个孩子的关心。
——只是这一次看到他,自己的眼前就会突然回到那个夜晚,苍白的影君伏在秋宫鹿的身体上,将这具躯体吞食殆尽。
昆鸣……也是所谓的第三种影君,那么他的出生,也同样伴随着一次吞食?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一旦明确真相,以后又要如何面对?
他过来扶住我,伤口已经差不多好了,只要静养就能愈合。梧桐枯叶满地堆砌,猫正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拿着扫帚扫地。她见到大家都回来了,尽管没有什么太欣喜的样子,可仍旧有掩饰不住的开心。这个女孩子要比我们想象得单纯很多,可能只是生长环境的关系——后来余棠才说明白,她从小是被三少捡回去带大的,在余家就是半个大小姐了,要什么有什么,三少尽管对外人好像很刻薄,但对身边人都十分照顾(记得那份谈话记录上,余椒说包了一个大饭店的宴会厅给王兆过生日,只有他们两个人用。我后来遇到机会去北京看到那个宴会厅的真相,面积真的挺恐怖的,可以用来打高尔夫球了。但那时候物是人非,很多事情也不愿再去回想)。
就这样,我回了昆门道观。和昆麒麟的每一次争执都是在极其短暂的僵持后就和好,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大概就是所谓的缘分了。晚上他果然做了馄饨面,陪着雪菜黄鱼细面,馄饨竟然是燕皮小馄饨,虾仁猪肉馅的。我们俩窝在房间里吃,用电脑看电视。最近外面很不太平,有很多儿童失踪案,年纪大多在六岁到十岁。
近年关了,治安也紧张起来。因为儿童失踪是全市通报的大事,所以警方也加强了学校附近的巡逻。我听的昏昏沉沉的,过一会就抱着小麒麟睡了。
——第二天早上,昆门道观来了两个客人,一胖一瘦,看着特别和谐。昆麒麟下了些馄饨当早饭,酱油汤带紫菜蛋皮的那种,我们正在吃,就见到食堂外面站着两熟悉的人影。
我一见他们就笑了——是陆离和孟小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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