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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常说,人生就是一场不折不扣的豪赌,就看你敢不敢赌,怎么赌,又拿什么来作赌注。他结果在不折不扣中成了个名副其实的赌徒,拿自己的人生来赌江湖,赌事业,赌婚姻,赌朋友,赌兄弟,赌人生中所遇上的一切。但豪赌总有输赢,成者王候败者寇,赌场永远不可能有常胜将军。
只是四哥的前半生始终为别人活着,所以才会落了个一无所有的悲惨下场。如果你要问他到底得到了什么,那就是他走过了一条常人没走过的路,想了常人不敢想的事,做了常人不敢做的事。
四哥在七岁时说不从商,便从政;十三岁时说混道就要义气当先,否则难出头;十四岁时说人就要活得轰轰烈烈有价值,要么流芳百世,要么遗臭万年。结果在他的前半生里,还真轰轰烈烈地活了几回,只是险些流芳百世,也险些遗臭万年。好在他不贪,也懂得激流勇退,不然早已坐在了火山口上吃烧烤。
四哥属于天生聪颖的那种神童。1958年5月7日是个平凡的日子,这天子夜,在上海古镇龙华中心的宝刹龙华寺东墙旁的平房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啼哭,降生了个五斤多重的男婴儿。这家的当家父亲是个普通工人,母亲是个打零工的半家庭妇女,家里已有三个孩子,老大是个六岁的男孩,老二女孩四岁,老三二岁也是个男孩,这婴儿也就成了小么,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有四个孩子也够了,不然就养不活了。
牛奶和奶粉是有钱人孩子家的专利,普通工人家庭的孩子也只能吃面糊糊长大,奶粉奶糕这些东西你想都别想。可这四哥天生多灾多难,病痛不断,多次险些夭折,却非常乖巧,平时很少哭闹。每回啼哭只要寺庙里响起僧人的诵经声,他就会立即安静下来不再哭闹,象是在专注聆听僧人的诵经声。
四哥两岁时被送到祖籍慈溪老家与祖父母叔叔过日。祖母是当地百里闻名的虔诚佛教徒,吃斋念佛,每逢法事总会带着他去,也许就在这时候,南无阿弥陀佛在他幼小的心里扎下了根。
到了四岁,懂事的四哥开始为祖父母做些能做的事,用竹耙去耙掉在路上的稻草拿回家当柴火,提着小铅桶光着脚丫到田间去找蚯蚓喂鸭子,背着竹篓去割猪草。他六岁被送回上海读书,就读于上海市东安三村小学,不久就发生了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运动,学校也处在了半停课状态。
自八岁起,四哥就逐渐显出与众不同的想法,性格也变得特别的怪异。虽是家里的小幺,因脾气怪而由此失宠,不被当家父亲所疼爱,还几次险些被送人,这日子自然过得不顺畅。在“老大新,老二旧,缝缝补补到老三”的年代里,这种失宠和冷落也就更不用说了。但他并不见怪,依然我行我素,超乎想象,超常发挥,八岁能用泥巴捏小狗小猫与人换铅笔橡皮,九岁无师自通会画西游记里的人物,十二岁能画伟人**头像,在学校里冒尖地成了红小兵团长,还有幸地被当时的上海市革委会主任(市长)马天水接见。
50年代出生的人都有过小小班和向阳院的经历。四哥当时所搞的向阳院除了学习外,还自己种地,有黑板报,有连环画500多册,还制作了幻灯机,绘刘胡兰,刘文学等英雄到其它向阳院放映,使他不但在上海很出名,在全国也较有名声。尽管他已经做得很出色了,但在家里还是得不到应有的关心和温暖,就在这时,他成了李轩的徒弟,师父的关怀对他这么个孩子来说,可说是雪中送炭。
起初,四哥只是常去师父家听故事,学做人,也帮师父做些家务事。突然有一天,有两伙人手持铁掍砍刀的人在学校门口械斗,有人脚下一滑倒在了他的面前,对手趁机挥刀砍来,他忙用自己的书包去挡,那人获救了。事后,他才知道这人叫李建卫,比自己整整大了八岁,是个知青。
自认识了比自己大八岁的知青李建卫后,四哥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混入了偏道,人生由此打乱,作为一个坏孩子也就彻底在家里失宠了。那年他才十二岁,却开始了自己人生真正意义上的自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