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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已至清秋时节,再无蝉鸣声动彻耳,少了一些热情喧闹,多了一份宁静淡雅,倒还有些稀疏的蜂鸣,三三点点踏着月色寻觅花朵采蜜。
公孙谨折断木柴丢到火堆里,看着三个年轻人东倒西歪在一起,对阵乏累了一天,都是差些丢去性命,确实好生休息才对,摇摇头笑道:“逢老鬼,想不到你这个糟老头子居然肯出山了,不待你那阴森森的老鬼山了?”
白衣老人逢守春伸出手道:“五百两黄金!我徒儿差些丢了一条命,这五百两黄金今个要是没个响动,我就……,去你的,反正你你心里头明白。”
公孙谨拔起地上的一颗野草,抹去尖上泥土一把丢入嘴里,倒靠在一株老树边翘起二郎腿说道:“逢老鬼,你还敢威胁我不成?不过话说回来,你从哪找的好苗子,你一个打拳的老武夫,怎就教那小子练剑?”
逢守春看向袁逢呼呼大睡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那时一个隆冬雪夜晚,一人独自入苍梧郡回乡,遇上一个未过腿高的小孩童衣衫褴褛站在村口,冻得瑟瑟发抖,却是站得笔直,背着药篓焦急等待,
也是自己闲得无聊,想歇住脚步,便上去问了一些事,才是知道孩童是在等待药商,卖去得了银钱才能买米回家揭开锅,只是大雪覆路时日天晚,怕是药商来不得,就掏出几枚小钱给了那个孩童。
孩童也不怕生,呲溜吸上流到嘴边的鼻涕摇了摇头说道:“奶奶说过不能接过人家白给的银钱,那样不对。”
孩童小脸在寒风中红扑扑的样子着实讨人喜欢,也借着那份喜欢做了一份由头交换,跟随孩童去借宿了一晚上,不大的落魄院子就有一个茅草屋在风中摇摇晃晃,
里头的摆设除了一口锅炉就再无其他,里屋住着病瘫在床的老人,外屋在锅炉边就是小孩童的木板床,孩童熟练煮过药汤,做了一些简单饭食,也可以说不上是饭食,就是野菜面粉团子。
那一晚上孩子让出了自己覆盖茅草吱呀响动木板床,衣裳单薄蜷缩着身子靠在角落里,吸着鼻涕笑道:“小子的床有些生硬,大人睡不惯的话咱也可以退钱,毕竟家里头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好招待的,想来也是有些不值得……。”
说着说着,那个孩童睡熟了去,也是那一晚上,游荡了大半辈子没有一个落脚处的自己,萌生了收徒念头,
不过在转眼间,那个跟在屁股后头未过腿高的小孩童,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所为之事,无愧问心。
逢守春低下眉头说道:“若是江湖还是那个模样该是多好,他们的江湖应该如心上才是最好。”
公孙谨摇摇头轻轻一笑,仰头而起长吐一口气,那时的江湖可以踏马而行,可以快意恩仇,更可以所遇事不平,尽可出手打破心上难平意,与江湖庙堂相隔甚远,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
大秦统一天下过后,制定律法三书十六策插手江湖之事,才是短短三年时间,大秦铁骑压断了天下江湖武夫的脊梁,自此过后江湖与庙堂不再天高地远,但凡江湖武夫都要受到庙堂管控,不再任由为事,皆用以案卷记载备录。
猛然直起身子的公孙谨轻轻道:“那样的江湖很好,也是最好,只是江湖侠义这几个字太重,我们的江湖不应该是他们的江湖,江湖一直都是那个江湖,也一直都很好,非常好。”
逢守春不问不顾,拢袖擦掌靠近火堆,俨然老年迟暮模样,再没有当年意气,再去回首当时正值壮年,与师傅学有所成下山游历,虽是打拳的粗糙武人,却是喜欢白衣飘袖,被江湖上同一辈好生笑话,不过还是依靠拳头狠厉,闯出了一些名头,与当时佩剑游历的公孙谨一见就不对付,
第一次相遇在淮水河畔打了三天三夜,卷动淮水涌起数丈大潮,惊落九天之上天雷滚滚震响,同入一品武夫,好不快哉!
第二次见面是听闻大秦骑军折腰江湖,凭借江湖拦路大秦铁骑,那个佩剑的之人已然目盲,再不见当时意气风发,便已知道他们的江湖已经老去了,一人拳动春风过境,罡气绕身高十丈,生生砸退一千大秦铁骑,
最后与眼前目盲老人对阵,落败一招,自此收官归隐山林,再不去插手江湖之事,还曾记得被放去时的那句话:所遇即所得,所得即生安。
火堆噼里啪啦烧得灼烈,两位老人相对不知所言,东一句西一句有处没处寻着话头,说过两句又是没个下头……
秦枫身子抖动,在梦中见头顶有滚动天雷阵阵,天上无数仙人怒目圆睁俯瞰下来,数只大掌裹挟雷电威压,雨洒大地般拍打落下,声动急弦响震,嘈嘈切切错杂弹,年轻人四目还顾,方寸之地已然无处可逃,只能拔刀出鞘,猛然拔地而起撞上大掌,
数道雷电大掌相互合拍,瞬息之间雷电延绵不绝爬上身体,狼狈不堪被硬生生拍落摁在地上,秦枫咬牙挣扎想要脱开身,大掌不断落下,将少年打入地下数米深,大坑里头的秦枫强忍剧痛吞下翻涌鲜血,扭过头来看向天上,紧紧握住长刀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一刀断去摁住身子的大掌,踏步直上青天骂道:“你们他娘的有完没完,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那就来拿啊!”
公孙谨闻声看去,火堆旁的秦枫诡异扭动着身体大汗淋漓,立即起身一步来到年轻人的身旁,一指点在其脑门之上,气卷清风绕动周身,四指相叩,顶在丹门之上厉声道:“天人入梦降天劫,你小子可得挺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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