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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怒发冲冠。
殷宁昭不慌不忙的沏茶,平心静气的喝了一口后,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她总要学会跟那么多煞笔相处,一挥手:“拖下去,打十大板。”
论身份。
论地位。
论权势。
一个是三年前还被债主撵得到处跑的愚妇,一个是皇后所出的嫡公主,况且前者如今的富贵生活,还是建立在她的嫁妆上。
哪儿来的底气对着自己耀武扬威?
殷宁昭弄不明白。
但她也不在意,世界上的糊涂事多了去,没必要桩桩件件都要弄个清楚,眼不见心不烦即可,而恰好,她又有眼不见心不烦的本事。
说完。
几个身强力壮的嬷嬷上前,堵了刘氏的嘴,一左一右夹住她,便拖了出去。
“公,公主,饶,饶命……”
刘胜宝吓得不行。
涕泪横流,直接瘫软在地,他本就结巴,眼下更是词不成句,一张嘴开开合合,哭得像是浇了水的白油脂,肥肉一颤一颤的。
就这样的还走走关系当官?
还三品、四品就行?
“差点把你忘了,拖下去打二十大板。”殷宁昭摇摇头,看得眼睛有点疼,买官、卖官之事的确有,但也不是什么歪瓜裂枣都能上的。
把这么一人放朝堂上。
陪她父皇逗闷子吗?
侍卫上前,动作干净利索的拖了刘胜宝下去,然而不防备这小子动作太快,人拖走之后,地上一摊散发着骚臭味的黄色液体分外明显。
殷宁昭沉默一下。
幽幽道:“真该叫我父皇、母后看看,他们的好亲家,还有他们好亲家的娘家侄儿。”
语罢。
拍案而起,一把抱起殷彩,从后门走了出去。
一路走到后院。
湖心小亭,鹅卵石路,还有两边修理齐整的各色花卉,简直像是一处大隐于市的桃源,殷宁昭抱着殷彩上了小船,一路划到湖心的小亭上。
两人居于小亭。
八面凉风袭来,夹杂着纯天然的草木泥土气息,沁人心脾,这绝对是京城里难得的一处宝地,别说用来建公主府,就是用来当东宫都够格了。
石桌上杂书、点心都有。
殷彩又不是真的小孩,自然没什么兴趣,四处看了看,又坐回来。
忍不住问道:“孙杰台很优秀?”
“资质愚钝,人品卑劣。”
“你们从小订下了娃娃亲?”
“没有。”
“那你怎么会选这么一门亲事?”
“父母之命。”
封建社会孝顺大过天,但这次的气运之女,怎么看也不像是愚孝迂腐之辈,殷彩露出不相信的表情:“那你就听了?”
“人的性格都是会变的。”
殷宁昭慢慢解释:“启儿被抱离未央宫那天,你见过他的样子吧,我以前也和启儿一样,对我母后深信不疑。”
她眸中闪过回忆。
柳眉轻蹙,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不过转瞬又舒展开,接着道:“孙杰台是我母后表弟之子,因流连青楼,好赌成性,蹉跎到二十九岁还未成婚,后来又欠下大笔赌债,京中贵女更是无人愿意嫁他。我母后见他可怜,便将我的婚事许了他。”
卧槽!
没看出来傅青菱还是个伏地魔呀。
把十七岁的女儿,嫁给一个二十九岁,不仅流连青楼,而且好赌成性的男子,这除非是后妈才能做得出来吧?
“你就没感觉到不对?”
“顺朝律法规定,公主必须在成婚后,才能另建公主府。当时我一心想要逃离皇宫,等回首时,已经来不及了。”
啧啧啧。
为了跳出一个坑,又跳进了另一个坑。
外人看来觉得愚蠢,但对于当时身处其中的人来说,根本就没有最好的选择,只有相对而言不算差的。
两权相害择其轻。
虽然殷宁昭一语带过,但殷彩还是能猜的出来,她之所以想要逃离皇宫,应该是为了逃离傅青菱。
至于为什么要逃离傅青菱。
恐怕是发现了对方的真面目。
亲生母亲不爱她,甚至不知缘由的伤害她,现在二十岁岁的殷宁昭怼天怼地,一言不合连圣旨都敢不听。
但这并不代表十七岁的她也和现在一样。
殷彩无意去揭伤疤。
于是换了个话题,蹲在石凳上,扶着石桌身体微微前倾,与殷宁昭平视,问道:“这场婚姻本就是个错误,那不如和离算了。”
吃软饭也就罢了。
还想软饭硬吃,而且听殷宁昭刚才的话,孙杰台还拿着妻子的嫁妆,在外面捧花魁。
这一家人不仅毫无感恩之心。
简直是想把殷宁昭当成牛马来用,恨不得将其啃骨吸髓,还得加上几句儿媳的本分、夫尊妻卑等等破烂大道理。
那么多嫁妆。
施舍给乞丐还能听两句谢谢,扔水里还能听个响,给了白眼狼,人家却嫌你奉献的姿态不够低。
殷彩听了都来气。
更不明白,殷宁昭是怎么忍下来的,这位主连皇帝,皇后都敢怼,看刚才处理刘氏时干脆利落的样子,也不是受气小媳妇儿的人设呀。
“和离?”
殷宁昭重复一遍,笑着摸了摸殷彩的头,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你还小,不明白公主和离事件多遭非议的事。”
“你会在意非议?”
殷彩反问。
忽然明白了这次任务难在哪里,气运之女是不该跟戏精相处太长时间的,因为相处时间太长,受到的影响便会越深。
二者是母女关系就更加棘手。
身体上的伤看的出来,思想上的烙印却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开的。
如果不是傅青菱。
殷宁昭是不会嫁给孙杰台的,气运之女受世界眷顾,应有的婚姻无一不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岂会嫁给一个软饭硬吃、嫖娼赌博的丈夫?
可她不仅嫁了。
而且还不准备和离。
换而言之,殷宁昭此举可以说是认命,封建社会对女子的束缚极大,哪怕丈夫赌博嫖娼,也并不足以成为和离的理由。
但是。
她是气运之女啊!
如果连最应该打破礼教束缚、打破规则的人都认命,那其他人只会更惨,只会更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流言蜚语可伤人命,伤不到我,但是我嫌麻烦。”
殷宁昭答道。
又接着加了一句:“况且和离了还得再嫁,天下男子都差不多,我何必再麻烦一场。”
差的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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