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媖儿忍不住又是一阵咳,然后虚弱的连眼都懒得睁,只嘴角带起一点嘲讽,道:“身子给了别人,心却说在我这里,我若说同样的话你信吗?”
皇帝道:“男人和女人怎么一样,晓楠,等你再大些,我们找个世外桃源去隐居,就我们俩好不好。”
媖儿觉得他的说辞很好笑,不想再争辩什么,只淡淡的道:“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之后不管皇帝再说什么,媖儿都不再理他,甚至药端来了她也不喝,皇帝没法只得先离开了。
载垕担忧的看着媖儿,媖儿烦躁的皱眉道:“垕儿怎么还没去上学,你是成心让我不安心吗?”载垕见她动气,赶紧道:“明日我就去上课,姐别气。”媖儿才觉得自己语气重了,拉着载垕的手道:“我知道垕儿想陪着我,你放心我没事的,快去上课吧,下了课来看我就是了。”
打发走载垕,媖儿闭着眼怎么都睡不着,想着他说的话只觉十分可笑,心是她的吗?心里只有她吗?那么那些女人又算什么,媖儿自嘲的笑,他现在是万人之上的皇帝,而自己呢,一切要仰他鼻息,她与那些女人的处境又有什么不同,她的一切都在他掌控中,哪有一点自我,就连明知他找别的女人,知道了能怎样,不忍又能怎样。
接连几日,媖儿仍是高烧不退,白天略好于晚上,可是不管吃什么名贵药材,一到夜里又是热得吓人,皇帝每日都来,媖儿不理他,他就静静坐在一边,最后叹口气离开,这两天载垕又不上学了,媖儿整天高烧不退,他哪还有心思上课,皇帝也快住在长春宫了,媖儿今早上昏睡不起,太医又是施针又是灌药才使媖儿醒来,媖儿咳嗽几声,只觉浑身脱力,已经快咳不动了。
媖儿费力的睁开眼,载垕拉着她的手,眼圈早就红了,绿萝把媖儿扶起来,让她靠在软垫上,媖儿柔柔的看着载垕道:“垕儿别担心,我没事的。”媖儿抬眼一看,她娘和皇帝也在,又对杜贵妃道:“娘,放心我没事,你先带垕儿走吧。”
直到屋里就剩了皇帝,媖儿忧伤的一笑道:“这古代的医疗真不行,一个感冒就能要命。”然后她定定的看着皇帝:“我若死了,能拜托你照顾我娘和垕儿吗?”
皇帝咬牙道:“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
媖儿摇头道:“你是皇帝,可也只能定人死,却无法令人生,其实死亡也没那么可怕,不过是再投一次胎。”媖儿疲倦的闭上眼:“你走吧,我想静静。”
皇帝绷紧的面皮慢慢垮下来,媖儿为何这么悲观,是有了什么预感,怎么像在交代后事了,如此的不吉利,刚刚太医已经给媖儿看过,一时没得出结论,看几个老头子惶惶然的模样,他的担心也更重了,皇帝皱眉走出去,急忙叫了太医来,太医院的太医全都在这儿了,皇帝沉着脸问道:“公主病情如何,一连多日怎么还不见好?”
太医院院正道:“公主之症本是因受了寒邪内动五脏,诸阳气浮无所依从,故呕咳气喘,经几日药石温补,再赖人身先天之气该是有所好转,只是公主右脉沉紧,左脉却浮而迟,心脉沉搏正是郁积不通,又至肝脉骛暴,而今肾经受损,再若用药便有颇多忌惮,臣等酌议,不若辅以针灸,或能有用。”
皇帝皱眉道:“别跟朕讲医理,你就说公主到底能不能好。”
院正大人已经六十多岁了,老头硬着头皮道:“公主至今恶汗不出,若再这么下去,臣……臣担心……这个臣就不好说了。”
皇帝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你们不管用什么方法,公主若痊愈,朕必重赏,若是公主有个好歹,你们都统统去陪葬。”说完他看也不看一众面如土色的太医,甩手走了出去,载垕站在门外听得清楚,大脑早已一片空白,皇帝越过他直到出了长春宫他都未觉,心仿佛已经空了。
媖儿将绿萝也打发出去,屋里没人时,她才将衣袖卷起,昨晚她就发现手肘处出现了一段隐隐的红线,她都快忘记身体里还有雌雄两只血蛊了,他们一直都乖巧的仿佛不存在,直到再看到红线,她才省起这两个小东西来,那会载垕身体里被种了蛊也是这样的痕迹,可这两只雌雄相生相克,怎会又显现出来,她不得不往坏了想,蛊王曾言,这两只蛊若飞离了身体,体内的毒素便失了克制,她就必死无疑,莫不是她已病入膏肓,这两个小东西要弃她而去了,所以她才会交代后事一般的对皇帝说了那些话,想着心里涌起阵阵难过,这一世她已有了许多牵绊,若她撒手而去,他们可怎么办。
媖儿闭着眼,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就见床边又站满了人,杜贵妃与载垕眼睛红肿,皇帝则顶着黑眼圈,眼中满是忧虑,媖儿只觉浑身无力,想坐起来都难,太医见她醒了,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将扎在她身上的银针一根根拔了下来,媖儿才感觉到一下下的酸麻,口渴的不行,想说话一张嘴都是哑的,绿萝忙端过水喂她喝了,媖儿靠坐着,浑身仍是没一点力气,皇帝急着了解媖儿的病情,留下载垕一众人,招手令太医随他退出了屋。
皇帝急急的问道:“公主到底如何?怎么又昏睡了一整天?”一众太医不敢接话,皇帝怒道:“有什么就说,你们还敢欺君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