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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个天阴,天色本就要比寻常时候暗上不少,何况现下又是刮风下雨、电闪雷鸣之际,天色自更是暗沉下来,本还处在午后的光景,竟一瞬间如同傍晚一般昏黑暗沉。
顶上乌云密布,亭子四面无墙,寒风夹杂着雨水席卷入亭,漂湿围栏不说,便石桌上摆放的空杯小盏亦是被冷风吹得摇摇欲坠,叮咛作响。还未来得及去扶,便有一支滚落在地,一瞬间砸成粉碎。
姜小娥受了一吓,连忙往旁避开。正在这时,亭外偏又炸开一颗巨雷,眼前银光一闪,她骇得整个人都缩了起来,想也不想便一下钻到石桌底下藏起来,两手紧紧捂住耳朵再不敢睁眼,心里只盼这场雨快些停下来才好。
她闭着眼眸,眼前便一片漆黑,再是捂了耳朵也还是有那巨雷声透过指缝钻进来,落入耳中,骇入心间,整个身子都止不住的微微在打抖。
死咬着红唇正不知怎么才好时,方才那股清冽味道便又若有似无地飘近鼻端,正想鼓起勇气伸长脖子去看,她那被冷风吹得乱糟糟的头顶便是一沉,一只手掌覆在了上面。
她整个人一愣,迟一会儿睁开眼时,便看见他亦蹲了下来,一只手还在她头顶慢慢摩挲,模样像是,像是在安抚着她……
“莫怕。”他的语气仍旧镇定平和。
不知怎地,姜小娥蓦地一下便红了脸蛋儿。
她有些抗拒地把脑袋自他手下挪开,抬起手碰了碰发烫的小脸,慢慢自石桌底下钻了出来,整个过程中都未敢看他一眼,不知是羞让他瞧见了自己的丑样儿,还是为着方才二人之间隐约的那一点难为情……
“表哥,这雨怎地还不停……”鼓着勇气站起来,却不敢离他太远,胆怯地站在他身后,为着方才的丑相,她现下便有些尴尬,方有意找话说。
“夏日降雨,多为阵雨,再过不久便该停了。”说着,转过身来。垂眸便见她耷拉着小脑袋,两只白嫩纤细的手正一下不停地绞着腰间的丝带子,便不去看她那一张小脸,他都能猜出定是懊恼生气了。
姜小娥正是懊恼,头顶上便传来一声轻笑,她面上轰的一下更红了。好半晌才抬起头来,抿住嘴就望着他道:“表哥为何要笑?”她有些生气,暗暗跺了一回脚,只当他这是在笑话自己。
“难得天气凉爽,心情一好,人便要笑。”钟远忙敛起笑意,神情认真,反问,“嫃儿以为如何?”
打心眼儿里,姜小娥是十分敬畏表哥的,因此只要是他说,她基本就全信。当下闻言,就轻轻点了点头:“原是这样,我就说表哥为何要笑,原是因着心情好……”这般说了,她却又有点怀疑起来,睁大眸子打量他。
钟远任她睁着水盈美眸打量自己,正欲开口,耳边便传来妹妹惊讶的声音。
“大哥,你怎地会在此处?”钟葭一路走得急,精致好看的绣花缎子鞋都湿了一脚,近前就插入二人之间,将小表姐牵住。
四下一看,原来不知不觉雷雨竟减弱了下来,也难怪妹妹会出现。略顿一会儿,钟远道:“路经此处,见嫃儿在此便进来说了两句话,未想顷刻就落起雨来,方一直耽搁至此。”
他话音一落,姜小娥亦是点头,接话道:“方才雷声可大了,两个去端茶的丫头都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若不是表哥在,想我这会子都还在石桌底下……”
话未说完,钟葭便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不疑有他:“好在大哥路经此处,不若丫头们不在边上,光只留了你一人在此,还不得吓破了胆儿去,到时我又该如何与表哥姨母交代。”
经她这般一笑话,反倒是没了羞意,她道:“换作是你,定也一样,这会子来笑话我,岂不等于笑话了你自己。”钟葭闻言便瞪眼,作势要去拧她的嘴。姜小娥自不会叫她得逞,姐妹两个在亭子里好一阵追逐打闹,笑若银铃。
由她二人胡闹一通,恐一会儿又要降雨,钟远提醒道:“趁雨歇了,便赶紧回去,一会子便迟了。”
二人一下停住,不待钟葭多话,姜小娥便拉着她要走:“表哥说的不错,咱们快些走。”见二人走远了,钟远亦未多作停留,离开不提。
进屋后,钟葭立马便换了身干爽衣物。
出来时见小表姐头发微乱,衣裙虽说没湿,但面料多少起了褶皱,便道:“距表哥过来还有一段时辰,我让丫头拿身旧衣给你换上?”非是她小气不愿给她新衣穿,而是她身量略显高挑,今岁做的衣物拿给她,必是不合身。
“不必了。”姜小娥摇摇头,抬手碰了碰自个微凉的脸蛋儿,抿抿唇道,“哥哥一会子就该来了,每逢雨日,他便归家的早。衣裳就不必换了,回去路上总还要漂湿,重整一下头发才是正经。”
说着,起身来至镜前。正要动手亲自整理发髻时,钟葭的大丫头便上前来:“表姑娘坐着便是,这等事让奴婢来做就好。”
晓得她手艺极好,比自己强了不知多少倍,姜小娥也就没有拒绝,由她帮自个整理发髻。
姜岩果真来得早些,接了妹妹归家不提。
待到晚间,姜小娥便把白日与表哥在亭子里的事告诉给娘知道。
陶氏听后便是微惊,可看着闺女稚嫩的小脸,到底只道:“嫃儿已经十三,还差两年就要成人,算是个大姑娘了,男女有别需谨记。便是亲亲的表哥,日后也要避免二人独处,不是娘信不过你表哥,而是钟家人多口杂,让人瞧见传出蜚语到底不好。”
“娘,我记下了。”姜小娥认真地点点头,后又忍不住为表哥解释两句,“表哥不是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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