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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电梯到车库这一段路程里,两人没有再说过话。
但凡从事创意工作人,一般都比较难以接近,常常会怀疑别人是否能真正地理解他们想法。常晴虽然性格不孤僻不古怪,甚至待人接物上还十分知书达理,但她仍会一些事情上,下意识地产生怀疑。
特别是傅静薇姐姐傅静怡去世之后,这种难以言喻怀疑感随着时日增加愈发浓重。
例如,她和江程真能同居吗?
同居,意味着你将对方面前彻底透明化,你生活所有细节都会分毫不差地呈现对方面前,你们会睡同一张床,用同一个水槽洗漱,甚至要共用同一个马桶。
常晴对这些并不是特别意,她下意识抗拒是,同居后她要江程眼皮子底下设计制衣。
把自己未完成作品展现他人面前,感觉就像是把自己扒光任别人自由观赏一样难以忍受。
即使江程是她亲密人。
常晴翻来覆去思虑许久,始终无法开口同意这个提议。
而江程则像是选择性忘记了刚刚那一段对话一般,神色自然地替她打开副驾车门:“上车吧。”
纵然他极力掩饰,常晴还是敏锐捕捉到了他内心深处一点失落,她心头刹那涌上一分说不清道不明情绪,却什么也没有说,微微点头准备上车。
就她踏上车那一瞬,江程眸色骤然沉下,抑制不住般抬起手攥住她手腕。
他掌心灼热,仿佛一窜幽幽燃烧火苗。常晴微微一怔,来不及做出反应,眼前光影突暗,江程神色晦暗不明地靠近了她。
不,说是靠近,其实像是压迫。
常晴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你怎么了?”
她记忆里,江程形象一直离不开“温文有礼”四个字,不论做什么事都风度极佳,从来没有失态一刻,可他现这副表情……常晴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发慌。
江程冷漠无匹地俯视常晴片刻,半边眉眼淹没黑暗之中,竟然显得有些沉郁。半晌,他克制地从她身上移开目光,摇摇头:“没怎么,走吧。”
他语气淡然,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常晴不疑有他,上了车。
谁也不知道,刚刚那一刻,江程心里曾滑过一个近乎阴暗想法。
——如果这里强了她会怎样?
她会不会妥协……甚至于不再离开他?
江程僵硬地坐上驾驶座,面沉如水地告诫自己。
不,不会,以常晴性格绝对不会妥协,这么做无异于决裂。
可强迫想法一旦冒头,就再也止不住。江程眼睫低敛,紧握着方向盘手不禁轻轻发抖。
他太急了。
江程从前不管做什么事都是谋定而后动,不会因为内心极度渴求而冲动行事,不会因为计划落空而发火,可他却常晴出国时大发雷霆,一顿再平常不过约会时冲动表白。
面对常晴,江程表现出来一面是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以至于常晴对同居流露出抗拒情绪时,生出……那样龌龊念头。
——
汽车上秦市郊外停下,周围万籁俱静,环境优美。修剪整齐枝桠间,是一栋设计古典欧式别墅,旁边是一条人工凿出绿溪,波光摇晃,枯柳飘荡。
常晴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是去饭店吗……怎么跑到郊外来了?
她微微偏头,略有些困惑地看向江程。
江程表情不对劲。他低垂着头,手臂疲惫地搁方向盘上,眼睫浓密得仿佛颤抖,鼻梁挺直僵硬得似是要断掉。
……太反常了。
他怎么了?
常晴想了想,迟疑地把手覆他手背上,轻声问:“不舒服吗?”
江程全身一僵,仿佛有一丝电流迅速鞭挞过他脊背,薄薄衬衫下手臂骤然绷紧,足足过去二三十秒后他才发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抬眼微微笑道:“没事。”
常晴眼角一跳。
唬谁呢,没事才怪。
他很少做出这样表情……难道是项目亏损?常晴不确定地想,这跟她没什么关系,也不好贸然出声安慰。
常晴压下心里疑惑,压根没想到自己又逃过一次被强迫命运,轻轻扫过车外风景:“不是去吃饭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她本来还想幽默地说一句“是准备野餐吗”,瞥见江程深沉露骨到脊背发凉眼神,硬生生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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