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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寒假,在n维欧氏空间游弋了一个学期的俞致祥思念家乡心切,急匆匆回到松柏峪。虽然上了大学,在肃南城里生活,松柏峪给他打上的底色依然如故。他就迷恋娘的浆水饭——在家二十多年吃腻了,时常嘱咐娘舀出自己的饭后再调浆水,离开家乡却时常想吃浆水。他就迷恋娘的热炕头——在家时睡腻了热炕,在土炕上支一块门板睡觉,学生宿舍的床上虽然有电热毯,还是想娘烧的热炕!他迷恋松柏峪,中山梁、牡丹嘴、泰山庙、恩贡老宅,还有世昌堡,常在梦里出现。在家时一门心思想着出门,出了门又一门心思想着回家,人咋就这么矛盾呢!
俞炳义挑着粪筐在牡丹嘴的大路上来来回回已经几趟了,他是怕天黑专门等候在路上接儿子回家的。季玉梅早早把儿子的土炕烧得热热火火,她知道儿子今晚一定回家。
惠萍一针一线织成的那件灰色高领毛衣外边套着件咖啡色条绒夹克衫,已经打了折扣的蓝色直筒裤——同学们都是喇叭裤,裤脚大的有点夸张,有点出奇,他觉得太显眼,挑了裤脚小点的直筒裤。满面春风的俞致祥回到了松柏峪。
玉梅仔细地打量着儿子,胖了还是瘦了,白了还是黑了,看着儿子红里透黑的皮肤细发、滋润了许多,胸膛宽了,身材结实了,满意地笑了。儿子每次寄信来,她事先都有预感,不用通知,不用捎话,她能很准确地到会计家取信。她不识字,却能从众多来信中挑出儿子的信。玉梅说这叫母子连心,没有办法!
一阵敲门声。
“谁呀?进来吧!”
“三婶,是我!我娘烙了些麻麸饼子让我给您二老端来!”是惠萍的声音。
“看你费心的,快进来,致祥回来了!”
“还真巧,三婶不用做饭,够你们三个吃的。”惠萍双手端个木盘子,盘子里盛着一摞麻麸饼子,走上台阶,进了房门。黄橙橙的饼子夹着浅灰色的麻仁酱,散发着清油和麻麸混合后特有的芳香味,直钻鼻孔。
“你想得真周到,麻麸馍是个啥味道差点都忘了!”致祥看着惠萍,她的身上还留有饭香,一切都明白了。惠萍在信上说特意为他种了大麻子,已经磨成麻麸等他呢!大麻子,留着他太多的记忆,小时候,惠萍还帮他抽麻叶搓麻鞭呢!除了爸爸和娘,在松柏峪惦记他也让他惦记的还有俞惠萍。多日不见,她的气色好了许多 ,由于生孩子稍微有些发福的体态已经恢复,因为非婚生子产生的不快随着岁月的流逝,也已经烟消云散。岁月真是个好东西,该流的流去,该留的留下。流去的是闲言碎语,留下的是为人之母的喜悦之情。一朵洁白的牡丹花,越发俏丽多彩。
惠萍瞟了一眼致祥,除了那个熟悉的面庞,还有那件熟悉的高领毛衣。
“惠萍,周继愈来信了没有?”玉梅关切地问。
“托人捎过一封信,说他准备考研究生。”
“旺旺大了,一转眼到上学的时候了,你俩的事儿也该办了,一直这样下去不是个方子呀!”
致祥截过娘的话头:“娘,人家自己会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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