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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不要过于悲观,本宫以为很快就能见到。不光可以见到,还要做为参与者或者亲手建立者。您以为本宫若是很快临朝,最先需要处理的要务有几条?”
在和李贽闲聊时洪涛可以部分撕去伪装,多透露出来一些本来面目。倒不是说找到了知音,而是这个老头基本威胁不到自己,即便他去和皇帝当面告状,没有人证物证也是枉然,多半还会被送进诏狱。
“当今圣上正值壮年,太子所言过于虚幻,言之无物不说也罢。”李贽略微皱了皱眉,觉得这个话题很没意思。前提都不成立,分析半天有个毛用,不如继续说说印刷机和报纸的事情。
前些天太子无意中提起一种印刷机,可以快速排版再快速印刷。用这种机器印刷书籍每日可出几百几千册,除了纸张人工之外成本可以忽略不计,质量能比拟司礼监经厂的铜活字。
有了便宜的印刷机,再配上南来北往的驿道,太子设想了一种能在几天时间内流传到大部分州府的报纸。这种报纸有点类似通政司和六科廊下发的朝报和邸报,却不由朝廷任何一个部门刊印,而是让民间自行发表。
内容也不仅仅局限于朝廷政策和人事变动,还有对政策的讨论评价,以及一些思想学术的传播交流。做为一名民间学派的倡导者,李贽真无法忽视传播和交流的诱惑。
假如早有这种报纸他也就不用跋山涉水四处讲学了,坐在家里写写字,把脑子里所想都刊印出来省老事儿了,也就有更多时间用于思考。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吃五谷杂粮的生老病死是规律,皇帝也不能免俗。”
“……殿下,慎言!”可是太子的回答听上去就带着一股子阴森森的冷风,再抬头看看,差点把手里的棋子吓掉。对面那张平日里看着和蔼宽厚的年轻脸庞,为何突然充满了诡异的笑容?
“我只想请老先生指点目前朝中之人谁可用、谁不可缺、谁不可留、谁可有可无,有备无患耳。此间只有你我二人,说说也无妨。”洪涛扔掉手里的棋子中盘认输,同时收敛了笑容。
他非常不喜欢下围棋,主要是没从中找到任何灵感和乐趣。啥大局小局,脑子里有了之后可以反应到棋局中,脑子里没有,棋下得再好也仅仅是个棋手。
李贽很喜欢下棋,王安也略通一二,他们都夸自己有大局观,举手投足间带着远超常人的魄力。实际上呢,和下棋毫无关系,那是脑子里装的东西太多,自然而然外溢的体现,反过来就不成立了。
“沈肩吾有才有威,党羽众多,私心太重,在内阁弊大于利,不可留;沈仲化有才,直率为公,不热衷党争,但与东林书院联系紧密,可留可不留;朱少钦无才,稳重谨慎,可留。”
是不是随便说说,李贽肯定不信太子的说法,但也没继续追问本意。这种事不说透反倒更好相处,他虽然是个民间学者,早年却也做过官,轻重还是能掂量出来的。
“那老先生对田掌印和陈秉笔怎么看?”好家伙,三位内阁大学士到了李贽嘴里差点片甲不留,这倒是勾起了洪涛的兴趣。
能部分跳出当代的习惯,用另一种评判标准去衡量人就是这个老头的可取之处,也造成了他被很多朝臣和大儒所不容。
用后世的话讲就是太不合群了,当大家全都在装傻充楞时你非要当清醒者,还四处宣讲,玩命衬托别人的丑恶,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易了。
“中官里不多的有识之人,朝廷可以一年没有内阁,田渭川和陈万化一日不能缺。”相比起对内阁大学士的评价,李贽倒是更看好两位大太监。
“以老先生的见解,何人该入阁?”其实这个评价很符合实际情况,明朝的太监并不都是后世影视剧里表现的那么祸国殃民,总体上衡量反倒是忧国忧民、兢兢业业的比较多。
仅就洪涛接触过的田义和陈矩来说,他们俩虽然大权在握却没有为了私欲大肆敛财,也没为了巴结皇帝曲意逢迎。该规劝规劝,对内阁也是该合作合作。目的只有一个,尽量维持朝廷的正常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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