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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太后脸色微绿,怒道:“你什么意思?少在这儿指桑骂槐的,要不然休怪哀家不客气。”
“好啦。”景帝敛了眸,“母后,母妃母后,都少说两句,这凤右相还等着拜堂呢。”
“是啊是啊,拜堂拜堂。”金太后脸上堆起一脸的笑,她的目的达到了,心情自然是爽快。
“皇上,这位年左相的妹妹冒充乐府乐师,这冒名顶替之罪,总不能无视吧?”德王慢悠悠开口。
裴太后眸光敛了起来,亦道:“德王所说没有错,总不能因是年左相的妹妹便视若无睹,若都这般,不得全乱了套吗?”
景帝拧眉,道:“方才颜儿不是说了吗?华乐师与她约好,让她顶替他,这又不存在别有用心的顶替。”
“皇帝就怎知她就不是别有用心呢?”裴太后讽道。
“皇嫂,让华乐师来对质不就知了吗?”德王似漫不经心道。
此言一出,好几人暗暗捏了一把汗。
年画蹙眉,若是这般,那就麻烦大了,上哪去寻一个华乐师来?
当下跪落道:“太后娘娘,颜儿没有别有用心,只是一时的玩心起才这般做,那华乐师本是不愿意再当乐府,这人都已离京,又如何对质?颜儿已知错,求太后娘娘恕了颜儿这无知不懂事之罪。”
景帝眼底闪一丝愠恼,道:“母后,颜儿只是孩儿心性重了一些,加之与朕闹脾气,所谓冒名顶替之事,那是她与华乐师商量好的,又不是谋财害命,何苦为难她呢?”
“皇帝的意思是就由着她这般了?若是日后动不动便这样,那还得了的?”
“是啊,侄儿皇上,这女子怎能这般纵容?”德王添油加醋。
金太后撇嘴,“这多大的事儿啊,值得这般追根揪底的?打她几个板子让她长长记性不就完事儿了吗?姐姐,你也太较真了,正如皇儿所说,既没谋财害命,又未触犯哪条律法,你说,这律法上有这么一条吗?”
这般一说,众人又低低私语。
“皇上。”一直冷眼观看的凤君晚漠然开口,“这天色不早,该让微臣拜堂了吧。”
金太后笑道:“是啊,皇儿,凤右相这心急着洞房呢。”
“好好,拜堂拜堂。”景帝道。
众人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都在叫喊“拜堂拜堂”。
裴太后板着脸,虽有恼意,但这般场合下,亦不好再发作。
阴冷的眸再次扫向年画,年华,不信,又不得不信。
凤君晚眸光向了年画而去,再投向景帝,极快复又垂了眼帘,把那似乎有又似乎没有的情绪深深的敛入那最深底处。
景帝看年画,唇边绕了丝丝浅笑,淡淡的喜悦濛濛漾开了去,漾得心口震荡。
不做错的不做对的,他只做他想做的事。
错与对没有绝对,他也只是随了自己的心,他希望自己开心一点,他发现眼前这个女子能让他开心,所以,他便做了。
不一会儿,喜乐再次响起,热闹喧哗声很快把这闹剧般的一幕掩没了……
几人欢乐几人愁,亦随秋风飘无踪。
夜空低沉,无星无月,层层叠叠的云儿随风急掠,风啸啸,秋寒凉意袭人。
那熏人的金桂丝丝卷入尘埃,落了个满地,丝丝欲人醉的浓香无休无止的绕了满天,处处不在处处在,悬入心魂深处。
金顶碧瓦,冷寂而庄穆。
殿内,寂,死一般沉寂。
向来淡定的年画手心,脊背,汗珠点点,跪在那龙案下方,抬眸间只见那垫围着龙案滚了金丝线的锦幔,缀坠着的丝穗儿,是那样的冰冷,让人似觉得坠入了寒冬腊月。
景帝端坐在龙案后那若大的龙椅之上,一向温雅的脸生了几分煞气,几分怒意,眸光变幻着深浅波光,幽深之后是一触即发的锋凌。
“把你该说的都说了。”
“皇上,颜儿……确是年左相的妹妹,亲妹妹。”
年画微咬了牙,轻声道。
“砰”一声闷响,大掌拍落龙案,金闪闪的笔架上“叮铛”作响,“若不想年左相死,你便给朕老老实实的说了。”
年画心底一凛,纤手微颤。
说,还是不说?
自己死不足惜,可不能害了小华啊。
又一阵沉默。
景帝一动不动的看她,似乎有的是耐心,沉着脸等她开口。
“皇上,颜儿想问,皇上为何帮颜儿?”年画略咬唇瓣,低头轻声问。
景帝黑瞳一收,依然看着她,冷冷开口,“朕等你开口,你倒问起朕来了,好大的胆。”
“颜儿……不敢,皇上说了,颜儿便说。”这个时候,她豁出去了,反正命在弦上,再赌一回大的吧。
“放肆!”景帝大掌又一拍龙案,虽如此,眸内却闪了淡淡的笑意。
除了年画,还能有谁有这个胆?这耍无赖的本事也就她极会用,而且用得极巧妙。
他的心似一只小鼓“砰砰砰”无头无绪的乱跳,长那么大,至今为帝了,从来没有这般的忐忑,既惊且怕,他不知自己在怕什么?
怕眼前之人不是真正的年画吗?
怕年画不是女子?
还是怕自己终无法护得住她?
心又似塞了棉絮,理不清,抚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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