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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短裤披上他那身昂贵的礼服,严谨地系好扣子,在穿衣镜前检查是否有不得体的地方,鸢尾花小姐帮他系上领结,配好蓝丝绸绶带,带上议长的勋章。
好极,他已经准备好了。
小马利亚是一个和平的国家,这个国家已经有五十年没有经历过战火了,哪怕是五十年前的阴影野兽围城,也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月,而且在战争中受伤最重的还是塞拉斯蒂娅公主本马,正因为此,小马利亚的战功授勋少的可怜。
但是今天,情况变得不一样了——有六匹小马将要接受小马利亚一级“天阳”勋章,这当然是实至名归,因为这六匹小马成就了寻常马所不敢想象的功绩——击败了混沌之主无序。
对于普通小马来说,这就是一个当代的奇幻故事,一个马众喜闻乐见的英雄传说,大家只需要听她们讲完整个故事,然后一起欢呼庆祝就好了,毕竟小马们最愁没有由头开派对了。
但作为小马利亚议会的议长,花花短裤需要操心的事情远比这些要多,就这件事情而言,它其中一些隐晦信息所展示的某种可能性,甚至决定着小马利亚未来的命运,这种迹象是如此清晰,以至于塞拉斯蒂娅公主在临时会议上刚一宣布授勋的决议,花花短裤就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些信息。
而既然花花短裤议长意识到了,那顾问先生肯定也意识到了,塞拉斯蒂娅公主说完这句话,他们两个就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相互点点头,等塞拉斯蒂娅公主宣布散会,他们就低着头,一起走去了顾问先生的办公室。
他们这一小团体的其他成员已经在这里等了有一会儿了,他们都想知道塞拉斯蒂娅公主突然召集开会是为了什么,所以花花短裤和顾问先生才推开办公室的门,他们就围了上来。
花花短裤做出一个噤声的蹄势,示意大家先安静,顾问先生把门锁上,再拉上厚重的金丝绒隔音帘,这才转过身来,“朋友们”,他说道,“我和花花短裤先生都认为,在两三年内,小马利亚会再出现至少一位公主……而且是实权公主。”
是的,尽管塞拉斯蒂娅公主还在为自己计划的隐秘性而沾沾自喜,但有些聪明人\/马已经猜到了,在“了解塞拉斯蒂娅公主”这条路上,他们甚至走在了塞拉斯蒂娅公主本马的前面。
听到这句话,屋里一瞬间安静下来了,大家都在从自己的专业方向出发,去考虑这件事的影响。
“劳驾”,葛朗福行长第一个开口了,因为他主管的是国库,这些事情又急又重,他必须尽快做好准备,“我需要明确到底会多出几位公主,你知道她们的工资都是从国库里出,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顾问先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我们现在的国库状况能支持几位公主?”
“三五位不成问题,小马利亚本来就是通货紧缩的状态,我们多发行一些货币,先发给公主,然后再通过各种各样的理由把钱从她们的账户上转到公共项目上就好了”,葛朗福先生回答,“可我现在担心的是万一出现了……我是说,傻子都看得出来,新的公主一定就是我们的大英雄暮光闪闪小姐了,但她的那群朋友们呢?她们也是从头到尾参与了她的英雄事迹,而且她们也是那个什么‘谐律守护者’,我是挺赞同给她们一起封公主的,但是一口气多出六个,国库受不了啊。”
“抱歉,但我们真的没法推断出会有几位公主”,顾问先生摇摇头,“这不是一拍脑袋就能预测出来的,但我只能判断——要么一位,要么六位,而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最好还是按六位准备。”
这就麻烦了,尤其是在小马利亚。
如果是在曾经的狮鹫帝国,想要快速增加中央政府的收入,至于要皇帝下达命令,要求各大领主增加贡金即可,如果是在卡廷共和国,这只需要由议会宣布增加税率。
但是小马利亚,我的天哪。
与其说小马利亚是个王国,不如说它是个共主邦联,一个松散的君合国——被谐律联合在一起的小马们以公主为首,各个城市政治自治、经济独立,每年只需要向坎特洛特缴纳少量象征性税金,甚至连共同宪法都没有,只有一份一千多年前的共同纲领性质的文件。
当然,在小马利亚这个乌托邦般的世界,这种做法丝毫不影响小马们的生活,在沁染整个世界的谐律影响下,这反而让他们生活的更加自由快乐,每个小镇都有自己的文化,都有自己独特的节日,小马利亚就像一个多元文化的嘉年华,所有社群都是独立自由而积极向上的,顾问先生对此抱有一种“羡慕而无奈”的态度,他又是嘲讽,又是嫉妒,又带着一点失落地评价道:“看来理想化的‘无政府主义乌托邦’只能在一个纯良的魔法世界中才能实现。”
尽管这些做法在文化上带来了百花齐放,但在另一些方面上,却带来了巨大的劣势。
就比如花花短裤所管理的那个议会,它实际上只是一个“花花枕头”,与其叫它议会,还不如叫茶话会,它的作用只不过是给各个自治城市的自行其是加上一圈由“共同认可”编织的“合法性”花边。
所以,在这种环境中,除非小马利亚进入国家紧急状态,否则提税是不可能的。
“我们能不能主动操作货币贬值?”葛朗福先生提出了另一个解决方案,“反正公主们需要的不过是一个数字,我们把货币贬值到原来的六分之一,那就可以用养活一位公主的钱来养活六位公主了!”
“绝不可能!”臭钱先生坚决拒绝这种做法,“马哈顿之所以支持我们,就是因为我们向他们保证了纸币具有稳定的购买力,现在纸币刚发行不到一个月就贬值,他们会把我们生吃了的,而且还要蘸着盐吃。”
“我就这么一说……”葛朗福先生咕哝着,缩进了沙发里。
“除此之外,我们还要考虑这件事的政治意义”,花花短裤说道,“我们目前有两位天角兽公主,一位飞马升变来的天角兽公主,并确定即将拥有一位独角兽升变而来的天角兽公主,那么陆马呢?尽管陆马们向来对政治上的事情慷慨大度,但他们的大度不是我们可以轻慢他们的理由,所以我觉得我们有理由相信,暮光闪闪小姐的朋友们也一定会被晋升为天角兽……除非塞拉斯蒂娅公主她昏了头啊。”
花花短裤的玩笑把大家都逗乐了,他们一起笑了一会儿,然后继续投入工作中。
“六位新的公主,会不会需要新的宫殿?”罗维尔提出一个新问题,“哪怕不需要新建宫殿,那也需要修改坎特洛特的二期工程设计,给她们更大的空间。”
“还有新的法律、部门、和其他城市的交接问题”,花花短裤痛苦地挠挠脑门,他虽然喜欢社交、擅长社交,但是这种注定会有所争论的高强度社交,他可喜欢不起来,“塞拉斯蒂娅在上啊,‘公主一扯皮,小马跑断蹄’,半句假话也没有啊。”
“而且你们别忘了明年那件事”,葛朗福先生提醒道。
也许是老年历史学家的通病,葛朗福先生说话总喜欢说一半——不过当然,也有可能是他靠讲故事赚钱的职业病犯了,话讲一半等着听众付钱呢——也正因为此,在座的都没有搞明白他要说啥,他们茫然地看着葛朗福,等着他的下半句话。
“我是说,‘北方的事情’。”他补充道。
这下,大家就明白他在说什么了,那确实是件要命的事。
“又一个一千年呐”,顾问先生感叹道,“我来的真凑巧。”
眼下,这件事又和新公主的事情凑到了一起,一个害命,一个谋财。
小马利亚的管理者们低下头,叹了口气,“唉,家难当啊。”
……
“这——真——是——太——棒——啦啦啦啦——”萍琪把脑袋伸出舷窗,迎着风高呼。
尽管苹果杰克也非常激动,甚至激动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先关心朋友们,怕萍琪听不见,她把头从后座的舷窗探出去,“萍琪,甜心儿,把你的小脑袋缩回来,注意安全!”
然后,她听见脑后传来一个声音,“不用担心,坐车禁止探头是为了防止撞上路边的东西,或者撞上隧道,我们这是在天上,非常安全的!”
苹果杰克转头一看,是暮光闪闪,她也把头探了出来,正在迎风傻笑,看来击败无序的确让她很有成就感。
“就是!与其担心撞上东西,不如担心从飞艇上掉下去”,云宝也把脑袋探了出来,“不过不用担心,如果你们掉下去了,我会在你们开始尖叫之前就接住你们的!”话一说完,云宝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洋溢的激情,她扒着窗口跳了出去,绕着飞艇转着飞。
“呜呼!”小蝶也探出了头,激动地迎风欢呼,不过她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甚至比风声还要小,所以只有她的朋友们听见了她的声音。
“亲爱的,你应该这样——呜呼!!!”瑞瑞也把头探了出来,在激动之中,朋友们的簇拥下,她觉得暂时放下淑女的矜持也无伤大雅,这一刻,和朋友们尽情庆祝才是最重要的。
在“热枕”号引擎发出的“嗡嗡”声中,在西风航道船长的烟斗所飘散的烟雾中,离坎特洛特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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