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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痴死出来,落座,这么大的个子只是很局促很收敛的那样端坐。晓军拿出一坛酒,笑道:“六十八度的蓝底老烧。”
我和魁梧一起摇头:“卧槽,这已经不能再平都了。”
酒过三巡,大家渐渐放开,我好像受暖之后的僵虫,也开始活跃起来。但是大痴死一直很局促,吃菜的时候只是用筷子尖夹一点点,抖抖,再抖掉一点,生怕多夹。塞进嘴里,把两根筷子整整齐齐放好,再跟着大家一起笑起来。
我想,这个大痴死啊,迄今为止的短短一生,受了多少的委屈和磨难,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楼下的饭店还在一直往楼上送菜,菜饭搁在一起送过来,还有两盘饺子,各是芸豆猪肉馅和倭瓜猪肉馅,还有一盘韭菜大肉的炉包,煎得又黄又油,我和魁梧赞叹不已,夸晓军真是把平都吃明白了。
大痴死把酒杯小心翼翼的举起来,说军哥,我要敬你个酒。谢谢在学校门口那次你帮我出头,也谢谢这么多年你照顾我,我都听“小屁股”说过了。
晓军真挚的笑着,把大痴死的脖子紧紧搂着,脸靠着脸:好兄弟,一家人不要说两家话,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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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就是大痴死说的帮他出头的那件事。高度的白酒喝下去,就好像有一根火线从喉咙、食管一直下到胃里,在身体里翻江倒海。我的醉意已经很厉害了。不提醒酒之后的痛苦,只说此时此刻,那种晕眩、迷醉、意识模糊、眼前的世界在飘荡,人也在飘荡,说话也在飘荡、思想也在飘荡。这其实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我看着魁梧笑着跟晓军干杯、晓军跟大痴死干杯、大痴死跟魁梧干杯、大痴死礼貌拘谨的笑着和我干杯...我傻傻笑着,思绪飘荡,好像又回到少年时代,去郊外野炊,用泉眼里的水洗食材,用家里偷出来的小锅下面条;去只有潺潺浅水的河道里捞小鱼,那小鱼游得飞快,你单靠双手根本逮不住;或者挽着裤腿,去一个大水坑抓鱼,这种情况一般只会抓到泥鳅,还有令人作呕的癞蛤蟆。
我又喝了一杯,这杯酒不知怎么,又让我由热转冷,打起了寒战。回忆里的暖色调开始消散,变幻为大人脸上的铁青色和眼神里面的冰冷。我好像又看到寒冬腊月某个下岗的叔叔站在胡同口摆摊卖鞭炮烟火的场景,天真冷啊,那个人穿着军大衣,带着蒙着头脸的线绒帽子,只露出黑洞洞的双眼,与之对视,只会感到彻骨的寒意,很多年后,我明白那种眼神叫做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