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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昔日的萧敏惜,衣着鲜亮,巧笑嫣然。如今,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本是梳地有棱有致的刘海现在整儿个耷拉在额头上,一双秀眼尽数被挡。
萧敏惜并没有认出萧素来。
“行行好,一口饭就成。”萧敏惜见没人挡住她,胆子越发大,直起身一步步往这边来,手中端着个破了两个口子的周边泛黄的白木碗。
“北昭国内,自己的百姓都顾不好,让我凤骊人救济?北昭算盘打得太过巧妙,素素,上车。”出口的话语带着浓浓讥讽味道,说罢后,然阙左手握住萧素的手,右手拄着青木色拐杖,往马车去。
官差恼了,刚要说话却被身旁一众下属拦住,在这节骨眼,然家万万不能得罪。待北昭休养好后,一举攻灭凤骊国,等到那个时候,然家就不敢如此嚣张了。
素素两个字清晰地传入萧敏惜耳中,本是混沌的双眼立即清明了起来,视线往那蒙着灰色巾子的女子处看去。
萧敏惜双手一握,那是萧素吗?
那名女子背对着她,只要让她再看看那名女子的眼睛,她就知道是不是萧素了。为了萧素,萧彦云竟派人来杀她。她被齐穆所害,发配到军营去,做了那低等不齿的事,没有人来可怜同情她。和她最亲密的嫡亲弟弟,派人来杀她。
萧敏惜倍感凄凉,管那个女子是不是萧素,先报官。若那女子不是萧素,萧敏惜认命,任凭县官如何责罚。倘那女子是萧素,萧敏惜心中一喜,一来可以让萧素不好过,夹在北昭皇帝和萧彦云之间,二来她可以拿点银两。现在身无分文,萧敏惜不久就会死于饥饿。
“官爷,那人和墙壁上贴的女子画像好像。”萧敏惜带着一股后怕,慌张不安地低声说道,好像发现了什么不能说又一定要说的事情一般。
好一个萧敏惜,她刚才已经极快地转身了。萧素有点后悔把真实的单名告诉然阙。然阙什么时候不好叫她名字,非要在这档口。萧素平下心来,感觉到握住她的那一只冰凉的大手也停滞了一下。
“你的名字不是素素,而是麻烦,我不做亏本的事。”然阙说到这里停住,左手放开了萧素的手,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萧素,一双黑瞳毫无波澜。
然阙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他和自己无缘无故,确实没有必要把麻烦惹在身上。从刚才然阙和官差的话中,萧素知道然阙对北昭的怨念很深。冲着这一点,事情完全有商量的余地。所以,萧素身子前倾,靠向然阙,“所以,你想怎么样?什么条件?”
然阙左手一扬,扬手抱住萧素的腰,心中已然知道不管他提什么条件,她都会答应。做生意做惯了,然阙一直坚信,麻烦是机遇,大麻烦,大机遇。
“然家只有我一个男嗣,然家男丁浅薄,然而在我五岁那年,便有高僧到然府,说我要娶个腊月初八足月生,体质阴性,眉目清秀的女子才好。腊月初八生的女子多,体质属阴的不多,还得入得了我的眼。”然阙一番侃侃而谈,最后说出的话才是最重要的,归纳起来就是,眼前这位女子是然阙要领回家的媳妇。
话音落下,一众官差眼神都傻了,你看我我望你,一时半会不知如何是好。皇上发话,凡是和画中人相像的女子一个都不能放过,全都要仔细检查。但是,人家然大少爷也放下话来了,这是然大少爷的媳妇。
“头儿,快让然大少爷走吧,回头我们把那女乞丐带回去,仔细问话。”一个反应机灵的小官兵立即扯了一把头儿的衣袖,双目都凝重了起来。
萧素静静地站在然阙身边,视线定在自己的脚上,她不去看萧敏惜也知道萧敏惜此刻气愤恼火的样子。萧敏惜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她不是在齐穆的府上吗?齐穆被关在大牢里,萧敏惜流落街头,成了女乞丐。
“走吧,走吧,以后别在北昭闹事。”为首官差大手一扬,而后一队士兵纷纷站在道路边侧,让出了一条道来。
“官爷,明明是……”萧敏惜话未说完就被站得最近的士兵一把捂住了嘴巴,萧敏惜越发确定那个女子就是萧素!一瞬间,萧敏惜张口咬住士兵的手,狠狠地咬了上去。
已经坐进马车的萧素突然又下了马车,朝萧敏惜奔来,站定后扬手就给了官差一锭银子,“银子拿去,这女乞丐我要了,跟我走。”萧素扬手拽了萧敏惜一把,两眼迸射出道道冷光,似是在警告萧敏惜一般。
萧敏惜抿住唇瓣,没了声音,快步地跟萧素到马车上去。萧素是她今生最痛恨的人,但是局势如此,倘若不跟着萧素,萧敏惜愤恨了起来。因为萧素,她差点没了命。可现在因为萧素,她的命暂且保住。
“果真是个大麻烦,一个不够,还来两个。素素,你卖身进入然家为奴为婢也不为过。”然阙身子靠在马车车壁上,绒毛毯子已经盖在了腿上,出口的声音没了冰冷,透着十足的慵懒。
“萧敏惜,你现在对着和我干,对你没好处。你有两条路,一个死,一个活,你选哪个?”萧素没有理睬然阙,屁~股一触到软垫上就朝萧敏惜说道。
然阙闭上的眼睛倏地睁开,萧敏惜,呵呵,萧府嫡女沦落成了乞丐,这世事啊,当真讲究因果循环,萧大将军当初下令将一众凤骊百姓生生烧死。现在……然阙视线略略地往萧素身上看去,看似娇小玲珑,却是关系两国的重要人物。
萧敏惜抿住唇瓣,而后抬头直直地看向萧素,“沿街乞讨,被人打骂,我都没有想过去死。我要活得比你长,我要看你过得不好,如此,我才能放心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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