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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女摇摇头,却盯着卫婵问:“夫人是不是癸水不准?”
卫婵颔首,她本就因为喝了避子汤,导致癸水时而多时而少,后来救皇贵妃伤了小腹,便更加不准了。
“是,自一年前便一直都是这样。”
医女又给她细细把了脉:“这些日子那些调经的可以停一停,可以用些食疗的方子,用些阿胶、燕窝,用枸杞子苎麻根砂仁等,炖煮乌鸡,红花麝香这种一定不能再吃了。”
谢怀则颔首:“不论什么金贵方子,只管写来。”
“夫人体虚,还是得好生养着,莫要郁结于心,凡事看开些。”
这便是心病了,心病总要心药医,卫婵却有些愣神,她自以为已经足够看得开,原来依旧在耿耿于怀吗?
谢怀则陷入沉默,她郁结于心的是什么,他怎么会不知晓,任谁被阻拦封赏,都会看不开吧,就算只是个乡君,也算跟皇室沾亲带故了,如何还能做妾呢。
辞过医女,又封了五两银子谢她跑这一趟,谢怀则让红砚翕砚退下,内室之中,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腿上的烫伤,被冰敷过已经没有红的那么可怕,医女说没有烫出泡来,就没到最严重的地步,每日涂抹药膏,也不会留疤,只是卫婵身上的肌肤很白皙,白中甚至嫩透出皮肉下的血管,颇有些冰肌玉骨的意思,所以身上但凡留点印记都会显得很可怖,更不要说,孙嬷嬷并未留手呢。
“以后别这么烫自己,想要我帮你出头,还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拿茶水这样烫自己,受伤的不还是你吗?”
卫婵并未恐慌,谢怀则的心眼,比藕还要多,她那点用来激怒他的小招式,怎么可能瞒得过他的眼睛呢。
是,孙嬷嬷的确来打她,整治她,她也是将计就计,直接顺着孙嬷嬷的力道,将那茶水顺势丢在自己和她身上,就是要让谢怀则当面看看,孟秋蝉的奴婢,是怎么欺负自己的。
然而没想到,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不这样做,你会当时就把孙嬷嬷捆起来吗?她是你正室大娘子的乳母,在主子面前总有些脸面,倘若伤的不重,你会不会息事宁人和稀泥,叫我忍耐下去呢。”
谢怀则脸色阴沉:“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说过会护好你,难道是骗你的?”
“你也说过,要让我尊敬主母,嫡庶妻妾之分,难道你会不在意?我若伤的不重一些,你只会觉得她并未欺辱我,教导妾室是主母的权利,不论到何处去说,都是我没理,可残害妾室,却非主母之德,我如何会知道,你到底会不会为我出这个头呢,红砚虽曾是你的贴身大丫鬟,可你对端砚也就那样,我没办法赌。”
她说的越是云淡风轻,谢怀则就越难受,有种愤懑堵在心口:“你还怨我,是不是?不让你封乡君,阻了你的青云路,是不是?”
“我怨,有用吗,我是妾,她是妻,她看不惯我想要给我下马威,我从了她捧着她又如何,可她不该动辄打罚红砚,我便是不为自己争口气也要为红砚求个公平,我相信你说的,会护着我,可我更相信,你会为了内宅安宁,息事宁人,这不是你说的,莫要内宅争斗。”
他是说过,他说过的话多了,可要内宅安宁,也不是这么个安宁法,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不惜自伤,也要让他出面处置此事。
谢怀则真是又气又恼,气孟秋蝉不断生出事端,也气她不信他。
“你想让我怎样处置?”
“难不成我说怎样就会怎样?”卫婵直勾勾的凝视他。
谢怀则一顿,点了点头。
“哦,那你让孟秋蝉跟我负荆请罪,再休了她。”
她笑的分明稠丽,却让谢怀则莫名觉得心慌,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她自己截断了话语,她笑了笑,说不出的自嘲:“我知道,这不可能。”
从前就阻不了他娶妻,如今木已成舟,休妻的难度可比不娶要大多了。
“将那个孙嬷嬷赶走,让她给红砚赔礼道歉,这总可以吧。”
谢怀则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件事会如你所愿,我也会给你个交代,只是我也有个要求。”
卫婵笑了笑,她就知道:“世子请说。”
谢怀则抚摸着她的脸颊:“以后,别这么伤害自己。”
卫婵觉得好笑,她都已经被伤害了,他却在说让她不要伤害自己,难道这一切伤害的源头,不是他带给她的?
他的确帮了她良多,给她银钱,给她体面,给她荣华富贵,可她从到他身边便承受的嫉妒,那些女人的迫害,难道不都是因为他?
现在却说,要她不要伤害自己了。
卫婵觉得有些好笑,她其实,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的,只有这具身子,是自己的,其他都是他的赐予。
她用这具身体,换来皇贵妃和她腹中小皇子的安康,换来皇贵妃想要为她指婚,封她做乡君,她以为自己会脱了奴籍,自此便能扬眉吐气,抬头挺胸的做人了。
可希望破灭,是他阻拦的,来自与他最大的伤害,难道不是他干的?
但卫婵承他的情,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从来都是聪明人,这么久皇贵妃没来见她,她也没有渠道能去见皇贵妃,便已经知晓,他不知背后做了什么交易,总之皇贵妃是妥协,放弃了她这个救命恩人,选择了谢怀则。
现在她的处境,能依靠的,只有他,再也没有第二个旁人,一味指责谩骂,怨恨他,导致他最后那点愧疚也没了,情分没了,她在这府里立足,就更难。
“世子,夫人来了。”翕砚进来通传。
谢怀则沉下脸,捏了捏卫婵的手:“不必紧张,一切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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