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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时候,因为男女都是长发,热水也不易轻松获取,洗头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徐循洗头起码需要半个时辰,鸡蛋、香胰子、花露油、香膏、香露,这都是必备的不,最关键是连洗头都是要用药汤煮出来洗的。洗完了再晾干,起码都需要一个时辰。一洗头可不得半天的功夫?
太孙虽然没徐循这么麻烦,但也是挺折腾的,刚才他兴致那么足,肯定没惦记着这一茬了,他毕竟是男人,节上不大讲究,尽了兴犯了困,便搂着徐循去睡大觉了。也所以,徐循和他虽然落水,但都还没拆发髻呢。
这个蓝宝凤钗,论价值可非同可,论意义更是不能轻视,张娘娘赏下来的东西,进宫时候是要常常戴着的。现在忽然不见了,徐循可不惊慌呢?赶忙跳下床在床边上仔细地找了一圈,又出去吩咐两个宫女细细地去找了,回来坐在床边,这才对着太孙愁眉苦脸地发呆,看得出来,心情是比较沮丧的。
起来,今日徐循会戴蓝宝凤钗,还是因为太孙了一句,“你今儿这一身蓝衣服,戴上那个蓝宝凤钗,岂不是十分相配?”要不然,以她的性子,这些贵重的首饰,平时一般都是不戴的。对这一,太孙也是心知肚明,他有些心虚,也有些过意不去,拧起眉头,坐起身安慰地,“不要紧,不就是个死物吗?先找,找不到了算我的。”
算太孙的,怎么算?难道是太孙给拿走了?这根本一都不合乎常理啊。徐循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愿意细想,只,“先找找吧,也许就是落在地上,被人捡去了呢。”
她一边,一遍意有所指,埋怨般地看了太孙一眼:的确,比起落水的那一下,发钗也很可能是刚才两人纵马疾驰那一段给颠簸下来的。
想到刚才的荒唐,就是太孙也不禁红了脸,不过其实徐循也没有当真指责他的意思。两人交换了几个眼色,又都相对着窃窃地笑了起来,太孙在徐循脸上亲了一下,安慰她道,“多大的事,别心疼了,没了这个,我给你找更好的!”
徐循本来还指望孙嬷嬷能给她把凤钗给找回来呢,听了太孙的语气,也是不由得一怔。太孙看了她的表情,倒失笑道,“傻姑娘,这东西不论是落在水里,还是掉在路上,除非就落在了这屋里,不然肯定是找不回来的。这里面的道理啊,你就慢慢琢磨去吧。”
着,也就不提这事了,和徐循一起吃了晚饭,孙嬷嬷打了热水来,打发他们各自洗头。
徐循现在的头发已经很长了,洗头的次序,是先用清水洗濯一遍,然后上香汤药水泡一遍,挑一儿泡过花露油的香胰子擦一遍,最后再抹上蛋清用温水洗洗地冲一遍——这还不算完呢,最后还要抹了香露,用热手巾包着头再蒸一遍,这都完事了以后呢,才算是洗完了,这才散开头发,拿干布抹拭过一遍以后,用发托托着,高高地托起来晾干。
因为今天落水的关系,孙嬷嬷是又多加了一道香汤药水的工序,蓝儿红儿忙完了太孙又来忙徐循,洗个头而已,倒是把三个下人累得气喘吁吁的,徐循趴在榻上晾头发的时候,看着也很是不忍心,便出言道,“你们下去歇一会吧,我这里不要人使唤。”
太孙这会儿也是忙公事去了,正在那屋里看邸报,和几个深受信任的中人心腹话,身边环绕着的也都是中人,有什么事也不必宫女们出面的。蓝儿、红儿犹豫了一下,见孙嬷嬷微微头,便退出了屋子。徐循也招呼孙嬷嬷,“嬷嬷来我这里坐。”
之前太孙一直都在徐循身边,关于蓝宝凤钗,孙嬷嬷得不多,现在就两个人独处了,徐循才把自己的疑问吐露了出来,“这要是掉在水里了,可没的,那准找不到,可若是落在西海子那边的道上……”
“这件事,太孙殿下得对。”孙嬷嬷也是叹了口气,“那条路平时也是人来人往的,不论是谁拾去了,如此贵重的物事,谁会声张呢。这个凤钗拿出去,光是做工就有好几十两银子,就不用料了。”
“可你不是,外头人也没有谁敢戴这么好的吗?”徐循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好歹挣扎了一下。
“这么大的是不敢戴,可谁不能把它割成块的呢?”孙嬷嬷慈爱地瞅了徐循一眼,劝道,“您就别想了,这东西就当是给龙王爷上贡了吧。今儿落水惊了龙王,把这么贵重的宝石贡上去了,准能保得您和殿下都平安康泰,不受龙王的气。”
孙嬷嬷挺会话的,这一番话,倒是把徐循的心情得稍微轻快了一儿——虽对金银珠宝,现在徐循也是有看淡了,但想到那枚硕大的蓝宝石可能被人敲成几块去卖,她心里就是一顿不舒服,倒是落入水里更能让她好受一儿。
“那,以后要是长辈们问起……”徐循到底还是纠结了一会儿。
太孙话的时候,孙嬷嬷和蓝儿、红儿就在边上,听徐循这么,孙嬷嬷便笑了。“殿下不是都了,推给他就是了。再,宫里好东西多了去了,您这凤钗也就是刚得的时候招眼而已,过了几年,谁还记得呢?到底,也就是个首饰而已么。”
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徐循虽心里还是有不快,但到底还是把这事儿放过了。
第二天起来,太孙就不陪她了,一早就出去,是和阮安越好了,要正儿八经地开始视察社稷坛、太庙里的布置。徐循陪他用过了早饭以后,也就无所事事,因天气炎热,也不愿出太孙宫去东苑玩耍,只是在屋内看书闲坐。
一上午过去了一半的时候,南医婆过来给她请安。——她是有品级的女官,又是太孙妃派在徐循身边照顾她的,徐循对她肯定很客气,不让南医婆给她行墩身礼,而是站起身来,和她行了拉手礼,才让南医婆在她对面坐下,笑着问,“司药住得可好?可惜宫人不多,缺乏照应,我让蓝儿、红儿没事就到您那儿照看一番,她们可曾听话?”
南司药笑着,“不碍事,我平时南来北往的,自己照顾自己也习惯了,她们俩倒是殷勤,下差了回下房之前都过来转转,只是我屋里也没什么要做的。一些洒扫的事儿,这宫里也有杂使婆子可以做的。”
一边,她一边示意徐循把脉门给她,扶了一会脉,又翻开徐循的眼皮看了看,让她把舌头吐出来瞧过了,方才满意笑道,“应该是没有着凉了,好在天热,不然,落水感了风寒,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宫里没秘密,南司药就住在太孙宫,昨天的事,肯定也是传到了她耳朵里。徐循有不好意思,羞红了脸并不做声,南司药又望着她笑,“是不是该在档上再给你记一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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