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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人类干的！肯定是的！”熊猫对着泡泡摄像机大叫。
迪暗暗斜了一眼，回过头不想看他。这点他在看到尸体的第一眼就猜到了，他已经很久没有碰到人类犯罪了，可是他忌讳直接向媒体公布这个消息，现在法律对人类如此残酷，这样手段黑辣的杀案更是罪不可赦，想死个痛快都为奢侈。如果在镜头前爆出结果，媒体一炒作，很多怨恨会轮到那些无辜的人类身上，想都想不到的黑暗将会降临。
熊猫靠着他费力地想蹲下来，但还是放弃了：“这尊狗的身份很特殊，我们刚查出来它是个人贩子，以前跟狼途有过批发交易……你还记得狼途吗，就是那个吃人像吸白粉一样的蜥蜴，它恨死你了，呵呵你可要祈祷它不要越狱，它就算是浑身都腐烂……也要爬着来找到你。”它故作恐怖的音调，迪埋着头没有搭腔，它以为他被自己吓到了，自豪地清了清喉继续说：“放心，我们警方会全力保护你的，至少得保证你卖钱的脸不被划烂哈哈哈。”迪冷冷地在心里笑了一声：“我替你们警方抓了那么多罪犯，早就不记得那个叫狼途的是谁了，你们倒是记性特别好，该不是一天都盯着它们，都混熟了？不会你们经常在周五的晚上，抽着小烟喝着小酒说我的坏话吧？”熊猫的脸色霎时变得明一块暗一块，但又不好发作，迪冲它眨眼笑笑，恢复了严肃：“刚才你说，是人类杀死它的，之后又提醒了我它是个人贩子，除了把被贩卖的人类的仇恨与案件联系起来，还有其他的说法吗？”
“那儿，你没看到吗？它的牙齿内侧，有东西。”
迪皱起了眉，但也很快探手进去，小心地摸索了一久，从狗头里侧的内牙缝里扯出来一小块带血的粘稠物，顺势递给了蹲在一旁的青蛙化验员。
“别化验了！那肯定是人肉！就是你们人类在与它搏斗的时候残留下来的，如果我们不把他及早惩治，这个社会都要完蛋！”它把最后四个字像晨读一样吼了出来。
“要是每一尊都像你这样妄下论断，那这个提倡‘一切以科学为主导’的社会就更要完蛋。不妨先看看化验结果再说，如果真像你说的，是人类干的，那么这一点血肉肯定也能查出来是何人。”
迪说完自顾自走向未勘察过的地方，完毕以后用智能眼镜拍下他刚设好的疑点，熊猫眼睛一转，几步上前跟在他身后，迪一见它过来了，往摄像机的正方向靠了靠，熊猫肥硕的躯体完全挡住了他，他小声道：“警官，你既然连罪证都早就找到了，何必辛苦把我叫到这儿来，说起来咱们还是第一次碰面吧，难不成存心看我笑话？”
熊猫也看这会儿瞒不住了，搓着爪子谄媚笑说：“您说的是，我这儿不就是想出个名嘛，您大人有大量，拉我这一把也不是大事！况且我还看得出来，你一直不想揭穿事实，人类嘛，都这样，我理解，只要我们相互配合……”它还没说完，就被迪的几声快速的“不”打断了：“别浪费时间，我是让你告诉我，是谁在操控你。”
它宽大的脊梁明显抖了一下，表情不自在地摇了摇头：“什么操控？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你的腿有伤，很难蹲下来，你是怎么看到尸体的嘴里面的血肉的，还有你急于出风头，显然忘了什么叫循序渐进，而且也只是非常单纯地肯定罪犯而已，我猜有谁告诉了你不少东西吧？”
熊猫整个表情僵都住了，它小小的脑子在拼命地扭动着，想反驳他的话，即使它非常想一脚踹他裤裆上。
“是谁？”迪追问。
这时媒体给他们闲谈的时间结束了，插播的广告也结束了，泡泡摄影机像幽灵一样飘了过来。华威臭着一张脸在另一个城市的录影室内死盯着屏幕，它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它打了个电话取消会议，抓起身旁的外套出了门。而在它脚踩风火轮往那边赶时，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它可控制的范围。
“下午好。”
这个声音太过于熟悉，熟悉到迪脑里一空，恍如隔世。
阿尔法端正地迈步走了进来，它的毛发修建打理过，穿戴价值连城，看起来和以前的懒散穷酸样大相径庭，但它依然保持着一样的抬头角度，还有那双死也不会变的冷傲眼神。它在一片无声中走上化验台，往表格上瞟了一眼：“十六岁的人类花季少年啊，警官是正确的。”
迪的眼神有些不善，胸中一团又冰又烫的火焰在交织：“阿尔法政员，这个结果您满意吗？”
阿尔法没应声，眼神飘到了熊猫身上，开口就道：“警官，这个案子你早就破了，只因是特殊的人类犯罪案，他就一定要来掺合一脚，破坏整个进程，这样无耻的强出头行为我表示十分揪心，而且为社会上很多有像他一样的明星存在感到悲哀。我知道我的原宠物有些自作聪明，是我教导无方，还请你原谅。”它向熊猫欠了欠身：“你可以根据情况通报给我们，惩罚他的行为。”
迪在听的整个过程中都攒着拳头，手心被指甲掐出了四道血印，他不明白它一脚把他踢开，为什么还是不放过他，为什么要等到他刚刚站稳的时候出现，为什么一定要与他作对。
熊猫拍了几下手后道：“不敢当，我们只是尽到我们应尽的责任，迪先生很聪明，但是没用在对的地方，今天我们终于看到了他的真面目——一个搏出位的低等明星。”它面向迪：“你为民的思想觉悟呢？你当偶像的表率呢？把这些都忘了的你，又怎么能让大家产生共识、站在大家的脑袋顶上？”
迪深深地埋着头，一言不发。
熊猫对着泡泡摄影机喋喋不休，胸膛挺得和铁锅一样硬，而阿尔法则始终保持着高贵的笑容，眯着眼睛冲镜头点头致意。
突然，在熊猫丝毫没有察觉的一角，只感觉胡须颤动了一下，太阳穴一阵破裂的剧痛，它被那股力道打翻在地，顿时天旋地转，耳鸣不已。无力地仰望之上，是那个人类布满血丝的双眼和咧开的牙齿。
一秒的停顿后，几声尖叫从四面八方传来，与此同时，在空中荧屏的面前，那些刚才还在疯狂叫着的群众们，目光霎时变得粘稠与空洞——
那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