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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下,他被雨淋湿的短发乖巧地搭在额头上,单薄的唇瓣紧抿着,目光沉着而坚定。
她只能松开了手。
温润的指尖轻轻触碰她的手臂,传来轻微的刺痛,晨曦看去,手臂上已经乌青一片。
她尚未来得及说话,又拉过她另一只手,就要卷起衣袖。
“子深,这只手没事,你看!我都感觉不到半点痛。”说完,怕他不信,她还用力地甩了甩手臂。
他立刻抓住她甩动的手臂,不悦地皱眉:“我不认为在你两只手都被我用同一种力道掐完后的情况下,只有一只手受伤,另一只却完好无缺。”
他脸色不悦,手上的动作却无比小心,将衣袖挽上去,不出意料之外,这只手臂在同一个地方也乌青一大片。
他盯着那一大片伤痕,不说话。
他在不高兴……
晨曦想,从专业的角度分析,他的这种精神状态,是由于自己给别人造成了伤害而心存愧疚,进而将这种愧疚演变成对他子深的恼怒。
简而言之就是,他在气自己。
“如果还有下次,我就换其他人格出来。”他忽然开口,似在赌气。
晨曦因为他的话愣了一下,随即“噗嗤”笑出声,只觉他可爱万分:“人格是你想换就换的吗?”
顾子深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难道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第一种人格在生气愤怒的时候,就会把我召唤出来。第三种人格生病的时候,就会被我趁虚而入。”
经他这么一提醒,晨曦想了想。她遇见第二种人格出现的那天,的确是因为姚花雾说出诋毁秦凤芝的话让子深生气了。后来,第一种人格变成第三种人格的前一天晚上,子深对她说出订婚的气话,应该也是对她很生气吧……
她不解地问他:“那第三种人格变成你的那天,我在门外敲了很久的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是因为他生病了吗?”
“嗯,他在发烧,身体很虚弱,所以我就趁虚而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仿佛把“多重人格”、“人格分裂”看成是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
晨曦:“为什么你可以出来的那么随便?”
“其他两种人格给自己的压力太大,尤其是第一种人格,得不到宣泄就会自动躲起来。我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思想简单的人格,不像第一种人格那样性格别扭,把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也不像第三种人格,缺乏安全感,对你做的每件事都小心翼翼。”他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对她说,“但我也有我的缺点,我脾气坏,生气时会失去理智,六清不认。如果我再失去了控制,做出伤害你的事,你就把我直接打晕。”
他两道乌黑的长眉轻拢着,如夜空般的黑眸中褪去了平常的自负不羁,满是诚恳。
晨曦伸手将他的眉毛抚平:“别皱眉,我不喜欢看你皱眉的样子。这件事是我不对。你之前在电话里已经提醒过我,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如果我听了你的话,盘就不会被糖糖拿走了。”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去自责后悔,与其去想如果一切没发生该多好,不如去想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去解决,是否还有挽救的机会。”他倒心宽。
“嗯!”晨曦深呼吸一口气,将胡思乱想都抛在脑后,“你说得对,即使再自责也没用,那么接下去我该怎么做?”
他注视着她,眸色晶亮,如缀着两颗黑光润泽的宝石:“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坐在这里等着我。”他忽然站起身,修长的身影将她笼罩,他倾身,在她脸上印上一吻,面目如画,不染纤尘。
然后,转身,往外面走去。
窗外开始又开始飘起了迷蒙细雨,外面的世界都笼罩在一片雾幛烟遮中,令人不由觉得湿气寒冷。不同的是,此刻晨曦手臂上传来的温度,一直蔓延到她心脏处,让她觉得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加上屋内开着暖气,舒暖得令人昏昏欲睡。
她打起精神,不让自己睡了过去,转眸看着身旁的男人。
他正用剥好的熟鸡蛋在她手臂淤青的周围轻轻地揉擦,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她的手臂,低着头,五官俊美,神情专注,不由令她看呆。
“以后每天都要揉上十五分钟。”他细心叮嘱,“直到淤青消失。”
沉沉嗓音如音曲醇厚动听,不觉有些醉人。
他忽然抬头问她,“还疼吗?”
没想到他会忽然抬头,正与她呆呆凝视他的眼神相对,晨曦愣了片刻,只觉得脸颊一热。
他却不觉有它,语气淡淡地说:“我是你一个人的顾子深,你想看我可以大方的看。”
她一怔,心中一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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