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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的一日午后,连续热了几日的天儿下起牛毛细雨,碧螺云雾几个在冷泉亭里边吃泉水洗过的杨梅边用银镊子挑着四娘合玉华香要用的冰片和绿乳香。隋嬷嬷来殿春簃里传话,后面跟着个撑伞的小丫鬟。红霞忙把人让进屋子,陪笑到:“下雨的天儿嬷嬷怎么来了?四娘正在洗头”
“嬷嬷好,四娘请您进去。”宝璐听见外头的动静,遣了正给自己洗头的望云出来。
隋嬷嬷并不推脱,跟着望云进了里间,望云忙让小丫头搬了个锦蹲来,自己转身给主子擦干头发。
”老奴这次前来,是因寿慈宫来了人,接四娘今日入宫小住。太后娘娘体恤,您可带上身边的两个丫鬟。“
”嬷嬷知道,我从前极少入宫,况且也都是和祖母同去。这回自己去了,心中很是惶恐。不知收拾些什么衣裳头面才合规矩。“宝璐停了望云手里的玉梳,只一脸担忧的看着隋嬷嬷。
“四娘宽心,太后娘娘和太夫人几十年姑嫂和睦,二娘以前也入宫小住过几回,只收拾些家常衣裳头面便可,太隆重了反而不好。”
吩咐了红霞侯月照看院子和尚未完成的合香,宝璐带着望云瞻星去远香堂辞了大长公主,又去嘉树堂辞别沈氏:“母亲后日启程去舅舅家,女儿不能送了。”
“往返不过四五日水路,总不过八九天就回来了。你在寿慈宫小心陪伴太后娘娘,不可乱跑乱逛。见了贵人们不管认不认得先要请安,宫里规矩大,切不可还像在家里这般淘气。”沈氏叫大丫鬟秋霁取来一大一小两个不起眼的荷包,小的装着百来粒金瓜子,大的满满一荷包一两一个的银锞子,亲手交给望云收好,又亲自把恋恋不舍的小女儿送出了二门。
到寿慈宫正是晚膳十分,太后娘娘见管事太监带了宝璐进来很是高兴,拉着宝璐的手事无巨细的问了起居饮食,又吩咐宫女带望云瞻星下去安置:“我宫里后廊子上连着一间雅室叫饮冰室的,你五哥小时候夏天就住在里头,因着被合欢树挡着西晒也算凉快,你和你的丫鬟先住着吧。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只管告诉你容姑姑。”
“太后娘娘对璐儿真好。”宝璐乖巧的靠在太后娘娘肩上,“听说皇后娘娘家的三姐姐也在宫里,璐儿可能去找她玩儿?”
“祖母,可是四妹妹来了?”五皇子一身裋褐满头大汗的跑进来,前胸后背湿透衣裳紧贴在身上,汗水顺着头发滴在殿里的白玉砖上。
宝璐正欲起身,却被太后按住:“你五哥一日三餐都在我这里,以后日日都见,就免了这些虚礼吧。”说完又看相一脸惊喜手足无措的孙儿:“练完了功夫也不知道先去沐浴,闻闻你身上的味儿,小心熏着你妹妹。”
“孙儿失礼了,去去就来,祖母传膳吧。”话音还没落,人像一道风一样出了殿门。
还未待侍膳的宫女安箸,五皇子换了一件箭袖束腰赤色锦袍进来,头发一丝不乱的束在头顶,整个人明快的像一团火焰,映着窗外射进来的丹霞万千,晃的人不敢直视。五皇子先是向太后请了安,又一左一右的和宝璐一起扶着太后入了座。太后并不拘泥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由着五皇子说笑逗趣。谈笑之间,桌上二三十个碗碟竟被五皇子吃空了小半。
“那日在暖阁,五殿下没有吃饱?”宝璐想起上回入宫西暖阁里那次午膳,元昊食量只比两个兄长略大一些。
“和旁人一处用膳,哪有和祖母四妹妹一处这么无拘无束。不瞒四妹妹,我几个长随的袖子里时时都揣着点心呢。”一席话又把太后祖母逗得笑出声来。
膳后,宝璐和五皇子又陪着太后在殿外廊子里走了七八百步,“五郎,送你妹妹回饮冰室歇着吧。”看着一对小儿女远去的背影,太后老怀大慰,向身边的掌殿女官容姑姑到:“五郎自从上次从镇国公府春宴上回来,有哪天没在我跟前提起四丫头?”
“奴婢也看四娘是个好的,天真可爱又知书达理,只是五殿下和四娘年岁尚小。”容姑姑斟酌到,她自十五岁起在还是皇后的太后身边伺候,自然知道五皇子在太后心中的分量。
“他虽才十三,倒比他几个兄长还高些。前几日皇后想给他添几个模样好些的宫女,他也不依。哀家这辈子最了解的人不是先皇,也不是皇帝,却是这个五郎。哎,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五郎偏偏是个最重情的,以后的王妃定要是个和他两情相悦的才行。”
饮冰室里,两个丫鬟早在小宫女的协助下收拾妥当,见主子带了五皇子进来便张罗着烧水泡茶。五皇子斜倚着门框,天光微淡,墙外合欢,花影参差。“以前这儿植的是棵枣树,我四五岁上,天天爬树打枣,有一回摔折了胳膊,祖母下令移走了枣树,又补了合欢来。”五皇子看着团团朵朵摇摇曳曳,半晌不见宝璐请自己进屋,自顾自开口说到。
宝璐亲手将一个水晶长杯递给五皇子,杯里泡的是极淡的太平猴魁。五皇子试了试温度,一饮而尽,顿觉畅快:“这茶饮着就像炎炎夏日里大雨后的爽快清新,四妹妹的茶就是比别处的好喝。”
“这哪里是我的茶,刚刚太后娘娘让人送来的,只是这泡茶的水是入夏之前我让丫头们收集的荷叶上的露珠,带了一翁来宫里。”宝璐失笑,认真解释了一回。
“妹妹笑话了,我是个只知舞刀弄枪的粗人。以后有了不懂的,我定要常常请教妹妹,妹妹可别嫌我聒噪。”五皇子进到屋里,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照样饮个干净,从铜镜里看着亲自收拾着书案的宝璐,眼里满是笑意,“明日下了朝父皇要考校功课,午膳和兄弟们一处,下午要去京郊大营两天。妹妹多住几日。”
“在家里和姐妹们玩闹惯了,住不了几日怕就要闷的不行。李家三姐姐住在正阳宫里?等你走了我找她玩去。”
“李三娘住在正阳宫后头的锄月轩里,皇后娘娘掌管六宫宫务繁忙,若不是太子长兄过去请安用膳,娘娘极少招她凑趣。人人都说她是个闷葫芦一样的性子,你怎么偏偏爱找她玩?”五皇子放下水晶杯,踱步转到宝璐面前,很是不解。
“性子闷些又如何,总好过有些人仗势欺人,你不也一样玩在一处?”宝璐看也不看五皇子,只拿着根白雀翎扫着孔雀蓝釉三角香炉里的草木灰,又吩咐丫鬟烧水沐浴,一副要逐客的架势。
“你在旁人眼里是只爱翻肚皮的狸奴,在我这儿却是只会咬人小狮子。”五皇子轻点了一下宝璐发间的一颗冬珠,看望云领着几个小宫女在净房处出出入入,只得出门往文澜轩去,“妹妹等我回来,六弟如果欺负你,只管告诉祖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