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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公主发了话,再是不情愿也要请回袁六娘,忆君磨磨蹭蹭不想去,再说哪家也没有侍妾出头随随便便到别人家做客的道理。
“郎君,你替我去罢。”忆君可劲儿在尚坤面前撒娇,声音里绝对掺了半斤蜜。
尚坤黑脸,他绝不会去,那什么袁六娘九娘的小角色,走就走了,又再生出事把人追回来真是麻烦。
忆君愁在大长公主面前无法交待,一副模样可怜巴巴,让尚坤见了又心疼不已,搂着人宽慰她:“咱们都不用去袁家,我去跟祖母说,大不了劳累云尚仪多跑几趟。”
忆君眨巴眼睛收起泪花,嘴甜道:“郎君真好。”
尚坤看得心动临出门前亲她一口,唇间留有阿圆的幽香,他一路带笑来到白起堂,可巧安城公主也在。尚坤进门向祖母请过安后,转身向姨祖母请罪。
安城公主也是经历过一些风波,心内如何不知,面上不显怒色,微笑语:“快别说,都是六娘脾气太倔。那孩子自小养得娇贵,气性高了点,她要回袁家由她去罢。身边少个闹人的祖宗,我还能清静两天。”
听她这么一说,晋阳大长公主平添了一分愧意,第一回当着大家的面夸起袁六娘,“六娘性子活泼,又爱说笑,来了没几天,府里热闹不少。她这猛乍乍一去,倒觉得这屋里变得冷清。”
尚坤不搭话,端起青瓷浅釉茶盅品茶,俊颜辨不出真实情绪。
安城公主的心凉了大半截,几乎要死心。在洛阳时就风闻尚家这位侄孙难伺候,六娘确实是众星捧月长大,又是长房嫡幼女,凭性情相貌都是拔尖的。七娘相比姐姐略差一筹,胜在心思慎密,为人细致。至于五娘,大家从来没考虑过她,一个庶出又带着胡人的血统和外貌,把她推出去岂不是自寻不痛快。
婚事不成,安城公主婉转提起别的事,吞吞吐吐道:“我那孙儿也就是大郎,他小时候来回过上京,阿姐是见过的,如今也不大成器。原想着和我一起来,临出门家里有件事又给唤了回去,等把事情理清楚,再来京城见识世面。”
晋阳大长公主直问要点,“大郎身上担着何职?”
安城公主面现赧色,摆手道:“没用的虚衔,不提也罢。”
晋阳大长公主老了,明白不是人人都像她一生顺遂,说风就是雨,龙子凤孙们都有自己的艰难,何况一个年老过气的老辈公主,夫家更是衰落不堪。
甭管袁家几头讨好最后会不会踩空,她身有余力出手帮一下理所应当,平安奴晓得里头的分寸,不会因为是她发话就无节制对袁家施以援手。
想到此处,大长公主偏头去看孙儿,瞅见他眉心一抹变淡的红印,微微笑了,“平安奴,等大郎到京城,你带着表兄到外头多走动几回,有那可结交的人家代为引荐几个。先把脸混熟了,以后就靠大郎自个的本事。”
尚坤随意应一句,安城公主却是谢天谢地,奉承话说了一箩筐,再不提接袁六娘回来的事。
该办的办完,辞别两位老人,尚坤出来打算先回聆风院。走到一半时想起阿圆嚷着无趣,掉转方向他带着人上藏书阁,上下翻寻出几十本书,也不知她爱那种类型,各样挑拣出一两样装在大竹篮里,让两名亲卫合力抬着回院子。
一进院门,迎面扑来一只绛色蝴蝶,双眸亮晶晶追问他怎么样。
尚坤板着脸,面无表情往里走,,忆君就像块牛皮糖粘在身后,一声声问道:“大长公主怎么说,是让郎君自己去,还是打发云尚仪过去赔罪。”
就这点胆量,还想着干坏事。
尚坤暗自发笑,命人把书抬进正房,吩咐曲四郎带着人收拾出东厢,拣个日子将书房挪过去,正屋这边不必再动,空出的书架疏格摆上阿圆爱看的话本和书籍,靠窗有块空地方能摆得下她的绣绷之类。
忙乱完这一头,转过身想看她急得团团转的样子,目光扫了一圈,人却躲在靠窗的椅子上,安安静静捧着手里的书,神情专注,坐在那里带着浓浓的书卷气,她完全沉浸在另外一个世界里。
他站在屋正中,没打算走过去打破这份安宁,阿圆身上有他不可触及的秘密。她和所有的人是一样,却又不同。
屋外阳光透过雕花窗格照射进来,一缕缕光束下灰尘翻转舒展它的身体,落到桌上不可见。等发现灰尘积满时,却是不经意一刹那,原来时光已流逝许多,日冕也已改变了无数个指向。
尚坤打开暗格,分拣出各类信件,按捆着的丝带颜□□分,用不着的先挑出来,唤来亲卫在院中架起炭盆,当着他的面全数烧掉。剩下的一小部分,他又分门别类先收在藤条筐里。
理完信件,一一取下疏格上的书,有的书长久不用,信手抛在一旁桌案上,书籍在空中打个圈,掉落两张纸片,尚坤弯腰拾起,看过之后握拳轻咳一声。
“阿圆,快过来,给你看样有趣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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