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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脊椎受伤和下肢的粉碎性骨折,邓廷歌回家之后要面临的是极其漫长的康复和治疗过程。骨折的地方已经做了内固定,现在暂时还不能行走,邓廷歌每天都很紧张地在自己大腿和屁股上乱掐。
一个多月以前的他绝对不会想到,手指和皮肤、肌肉接触的每一丝感觉都会令他陷入狂喜。
然而和这狂喜相伴相生的还有他没办法排解的沮丧。
医生说一年吧,一年你就能走了。医生又说跑步跳跃这些剧烈运动即便能走了也不能随便做,你要给你的骨头一些恢复生长的时间。
父母不来,罗恒秋离家上班的时间对邓廷歌来说特别特别难熬。
他原本会习惯打开电视。但电视里的综艺节目和影视剧里总是看到自己熟悉的面孔。那些健康快乐的人们在大地上奔跑、跳跃,邓廷歌看了一会儿就默默关机。他后来更习惯看书,习惯把轮椅移动到阳台上,看周围的景色。
楼层比较高,楼下经过的人们都很小。邓廷歌其实觉得这样也挺无聊的,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往往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
罗恒秋常常会把工作带回家里来做,陪他说话聊天,教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因为邓廷歌现在的活动全都坐在轮椅上完成,罗恒秋不久前将厨房和卫生间全都改造过了,安装上了低位橱柜和洗手盆等东西。之后邓廷歌可以在厨房里完成洗刷和烹煮的操作。
但罗恒秋身材高,他做饭的时候就会不太方便。
罗恒秋不会抱怨,邓廷歌也没说对不起。他知道现在还说这样的话就太见外了,于是干脆把之前悉心搜集的菜谱都翻了出来,一个个地试着制作。
他仍旧是不太开怀的。肢体的受限让他整个人的世界仿佛都缩小了,对安全感的渴望前所未有地强烈。罗恒秋抱着他睡觉的时候他会特别安心,罗恒秋亲吻他的时候他也会特别激动。
“做不了了。”有一次邓廷歌很突然地跟罗恒秋说。
罗恒秋正和他依偎在床头看电影,想了好几分钟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
罗恒秋:“哦。”
邓廷歌:“怎么办,以后都做不了的话怎么办。”
罗恒秋哭笑不得。他有些明白邓廷歌会在意这种事情的原因,又觉得他很好笑。但这是不能笑出来的。他十分严肃地摸了摸邓廷歌的脑袋:“还是起不来?”
“……不,不太行。”邓廷歌十分窘,说这些话的时候脸红得厉害。
罗恒秋看在眼里,心里莫名觉得很有趣。像是两个人第一次的时候,邓廷歌紧张、局促、尴尬,又渴望、期待和坦率。
“不行就我来。”罗恒秋装作认真地说,“我行的,你知道。”
邓廷歌下意识看看他下面。被被子遮住了,什么都看不到。
——哦对,他见过,所以当然知道师兄是行的。邓廷歌自顾自地点点头。
在这种很容易引起伤怀的时期里谈论这样的问题本该很奇怪,或者很不适合,但邓廷歌却觉得这个很重要。如果不跟罗恒秋说,他还能跟什么人讨论。
罗恒秋其实是开玩笑的。他咨询过很多医生,虽然每个人都不能跟他打包票,但也每个人都在看了邓廷歌的病历和目前的复原状况后告诉他:脊髓神经没有问题,他的下肢可以完全恢复知觉。
但邓廷歌显然是当真了。
“那也好。”他说,“那,那我要先学些什么吗?还是你来就行了?”
罗恒秋:“……”
邓廷歌很认真。
罗恒秋愣了一会,忍不住把他的脑袋抱着乱揉,下巴在头发上蹭来蹭去:“你真是……”
邓廷歌:“……师兄,我是认真的!你,你在开玩笑吗?”
他顿时更窘,头皮都紧张得发麻了。
罗恒秋:“都听你的,听你的。”
邓廷歌回来后不久,刘昊君和鲁知夏都先后来看过他。
刘昊君来了没到五分钟,又抱着他哭了一次。邓廷歌浑身油烟气,由着他抱紧自己哭。刘昊君哭了半天,邓廷歌才知道他不是为自己哭的。
“念双、念双答应我了!”刘昊君又哭又笑,“我们在一起了!以结婚为目标!”
邓廷歌:“……你是不是喜当爹了?”
刘昊君:“……不是。滚!”
邓廷歌就撇下他,滚着两个轮子去关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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