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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唐渐离说出那一句话之后,氛围陡然转变。
杀意,铺天盖地的杀意像狂风一般席卷了整个大厅。
黄药师就这样站在那里,用那张呆到极致、冷到极致的面容注视着对方,如果说,一开始他只是抱着教训对方的心思,那么现在,便是想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一旁几人或多或少地露出了惊愕,因为这强烈到极致的杀意。
杀意的强弱一般由两种因素所影响,一是所杀之人的数量,所谓由量变引起质变,二便是本身的情感深浅。
所以,此刻黄药师周身的凌厉气场,只能说明,他若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便是他的师傅是不可侮辱的禁区。
“黄岛主且慢。”
王重阳站了出来,挡在了唐渐离的面前,之前他没有阻止两人的相斗,是因为他知晓了唐渐离绝不是黄药师的对手,而黄药师也不会对其赶尽杀绝。现在就不同了,他近乎能够预言到,若是他晚了一步,唐渐离便是一具尸体了。今日是他邀请了这七人,若是有任何一个人出了生死大事,他便难辞其咎。
“王真人,什么都不必说了。”因为无论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
黄药师打断了住了对方的话语,冷然道,“如果是其他事,我都能卖你一个面子,但是,此事涉及到家师,他必须死。”黄药师可以不在意别人的蔑视,谩骂甚至侮辱,但是对于连清,他是决然无法容忍的。
当年离开黄府的时候,他便忍着一口气。
天知道,他有多想将那些对那些目露异色,在暗地里鄙视侮辱连清的家仆通通杀掉。
而现在,他没有必要忍耐,也不需要再忍耐。
因为他有能力,更有实力,去面对他所做的一切以及即将产生的后果。
他原本就是一个呲牙必报的人,在连清事上,尤为如此。
“王真人,让开,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王重阳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动,虽无言,但其意很明显。
黄药师见状,眼睛危险地眯起,身形在一霎那间飘到了对方的前面,一掌狠烈而出,王重阳甩出拂尘格挡,只听见「噼啪」一声,拂尘被折断。就在此时,黄药师竖起碧玉箫,一招箫史乘龙直直地刺向王重阳眉际死穴。
王重阳没有想到黄药师的出手如此狠辣,一上来就想要他的命,一惊之下却是忘了身后有个要护着的人,错身闪躲。不到弹指的时间,黄药师便狠狠地掐住了唐渐离的脖子。王重阳这才明白自己上了当,只是黄药师要逼退他而已,并无取他性命之意,否则也不会在出招途中折返,这便是算好了他会闪躲,好个出其不意。
唐渐离瞪着眼睛,呼吸困难,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他何时遇到过此种险种,因为畏惧唐门毒药暗器,武林中人多会让其三分,他从不曾面对过如此狠厉的杀意,对于黄药师不留情面地想置他于死的之境,他吓得简直魂飞魄散。
“洛阳一事。”王重阳急忙喊出了这四个字,他本不想挟恩以报,只是现实逼得他不得不如此做。只要再晚一会儿,唐渐离便是一个死字,他确实也无法在弹指之际想出什么好办法。就算是现在出手,他却怀疑,黄药师就是拼着一伤,也会先要了唐渐离的命,他赌不起。
就在其他人包括唐渐离在内都认为黄药师不会住手时,青年却松开了手。
唐渐离重重摔倒在地,面色入土,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地喘着气,鬼门关的一道来回,让他背后的衣衫被冷汗浸湿,心律就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快。
“王真人既然都这样说了,我若还是固执己见,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有仇必报,有恩比还,王重阳便是吃定了黄药师这样的性格。
王重阳被黄药师如讥似讽的话语激地面色微僵,讪然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能够化干戈为玉帛便是最好了。”
“化干戈为玉帛?”黄药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好啊,要是他能够向我的师傅道歉,我便不杀他。”
此言一出,王重阳倒是真真送了一口气,他还是挺怕黄药师来个「但是」之说的,比如留下一只手,一条腿之类,对习武之人而言,这样的残疾,会印象到他一生的武功成就。只是在送了口气之余,他又隐隐觉得违和。就算是他用之前在洛阳的帮助逼迫黄药师住手,却也太好说话了。
不止是他,其他几人也是这样觉得,先前还要人家的命,现在一句道歉就可以了事,前后差别,也未免太多,只道是这黄药师的性情果然如传闻中一般「怪」。
只除了在所有人中唯一的女性兰池,在黑色面纱的掩盖下,没有人能够看得清她的表情,但是她确实笑了。黄药师从来都不是如此好说话的人,若是他真的这样好说话,那么,只能一件事,他已经做了他想做的,只是没有人知道罢了。
“你师傅不在这里,道歉又有什么意义?”
唐渐离缓过气来后,如此道。
在清楚自己的并无性命之忧后,言语又开始放肆了起来,典型地淡了伤疤忘了痛。
黄药师横了一眼对方,回道,“我师傅虽不在此地,但是无论他听不听得见,你都必须道歉。”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右手慢慢从脸上揭下一层皮来,原来他脸上戴着一张人皮面具,是以看上去诡异古怪之极。这本来面目一露,但见他形相清癯,丰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足以令人一望定睛。
“我自认为我的脸还见得了人。”
这何止是见得了人?众人心中莫不如此想。却有暗自觉得好笑,黄药师拐弯抹角来了这么一句,不就是暗示着他的师傅,不仅是见得了人而已,更是惊才绝艳之流。由此,便也对这位在江湖上的前辈产生了好奇之意。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够教出这样的徒弟?
唐渐离在王重阳的示意下,即使不甘不愿,但还是对黄药师不在场的师傅道了歉:“是我口无遮拦,但请前辈原谅。”如果今日不说上这么一句,他也怕是出不了这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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