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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清亮在巷子里回荡,三个人下意识地回过头,就见那个一头乱蓬蓬红发,穿着脏兮兮男装的姑娘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对他们彬彬有礼地说道,“可以请你们放开我的朋友吗?”
大概是她询问的语气表情和此刻的情景太不相符,对方愣了几秒,互相对视一眼,然后猛然爆发一阵大笑,揪住年轻人衣领的地痞松开手,上下打量微笑的少女,眼中露出不怀好意,裂开嘴唇,牙齿黑黄斑驳,声音嘶哑,“嘿嘿,瞧瞧我们看到了什么,打抱不平的……一个小姑娘?”
诺拉挑了挑眉梢,完全没露出他们预料中胆怯的表情,只是撇了撇嘴,似乎很不耐,“我说,要不你们一起上,我很饿,没时间精力和你们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这种轻蔑的态度惹怒了那群混混,他们露出恼怒的神情,看上去像是头头的人使了个眼色,他身后身材矮胖的人立刻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伸出手就要揪住她的衣领。
诺拉表情不变,在对面沾着不明灰渍干裂粗糙的手指触到她之前,忽然一脚就踢了出去,正中男人某个难言的部位,在对方痛得跳脚之前立掌成刀劈向他的脖子,一下就将男人击倒在地,捂着裤裆痛得涕泗横流,唉唉□□。
她动作完全是不符合年龄的迅速敏捷,原本正要出口阻止的年轻人立刻愣住了,满脸不可思议。剩下的两人交换了眼色,然后一起冲了上来。
“早这样多好,浪费时间。”诺拉喃喃了一句,侧身非常灵活地躲过地痞头子伸来捉她脖子的手指,屈肘借用他出手的空隙用力往旁一击,正中男人脆弱的腰间穴位,把一个接近一米九的高壮男性当场打到弯腰呼痛,几乎丧失了战斗力。她趁热打铁屈食指往前一带撞到地痞太阳穴上,对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立刻捂着腰倒了下去,满脸痛苦。
本来要接着冲上来的人立刻顿在原地,惊慌地看着同伴接连踢到铁板倒下,他不知所措地退后一步,恐惧地望向正抬眼看过来的少女。
诺拉十指交握,指尖发出噼噼啪啪骨节响动的声音,眼眸一弯,露出最初那个彬彬有礼的微笑,“还要再来吗?”
地痞咽了咽口水,明智地选择了逃跑,完全不管地上□□的同伴,转身沿着巷子就跑得无影无踪。
诺拉失落地叹气,然后抬头,对上年轻人呆愣的脸,非常友好热情地挥手打招呼,“嗨,华生先生。”
“你怎么知道我的……”华生下意识地问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他想说的不是这个,立刻站了嘴,上下打量她,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恍惚,“上帝啊……一个轻易打倒两个男人的淑女……”
诺拉耸耸肩,不以为意,“既然您安然无恙,那么我也应该告别了,希望下次见到您的时候会在更正式的场合。再见了,华生先生。”
她转身就走,却被身后的年轻人喊住了,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年轻人露出一个温和安抚的微笑,“没想到是一位女士为我解围,这倒是让我又感激又羞愧。”
诺拉哦了一声,在原地等了几秒,发现对方只是面露犹豫地看着她不说话,没什么耐性地又问了一次,“还有事吗?”
华生犹豫的神色更明显,他上前一步,却正好踩到昏迷地痞的手指,对方适时地发出一声惨叫。他面色通红地收回脚,对上诺拉似笑非笑的翠绿眼眸,只觉得那双瞳孔明亮到如同火烧般,他愈发觉得尴尬,但还是发挥绅士风度地,语气不稳地问了一句,“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诺拉。”她回答的很干脆,饶有兴趣地看着年轻人试图抚平皱褶的衣领,最后颓然放弃,她欣赏半晌对方尴尬有趣的神态,最后轻快地开口,“你到底想说什么?先生,虽然我是流浪汉,可是我也需要吃饭,你在浪费我的时间。”
态度直接爽快,对方愣了一愣,忽然想起了什么,没什么心机地问了一句,“流浪?你,你没有住的地方?”
诺拉有些不耐烦了,依她的性格根本无需理会这样的麻烦,只不过看在她偷了他母亲怀表的份上才伸出援手,不过仅限这一次而已。她挑了挑眉梢,露出一个“你明知故问”的嗤笑表情。
年轻人尴尬地笑了笑,脸上的表情犹犹豫豫,顿了几秒后,最终还是选择问出了口,“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我可以帮得上忙……”
诺拉愣了愣,眼里的兴味更明显了,她干脆半边身体依靠在冰冷冷的墙壁上,眼眸闪亮得如同猫眼石,语气轻快,“哦?”
“我的朋友刚刚为我介绍了一个合租的住处,”华生的话总是流畅了些,他眼神清澈目光温和,虽然表情还是有些不自在,“听说那里还有一间空出来的房间,我和房东说些好话,也许能让你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帮我找房子?”诺拉慢条斯理地重复,似笑非笑。华生愣了一瞬间,立刻反应过来她低下来声音里的意思,连忙解释,“不,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是一个女孩子,不应该还这么小就在外面流浪……”
诺拉直起身体,眼睛在他流露出真挚怜惜和歉意的眸子里顿了顿,沉默几秒,漫不经心地微笑,“好啊,在哪儿?”
华生被她更爽快利落的态度弄得一怔,他回过神,温和地笑了笑,脸色轻松起来,甚至还有空开起玩笑,“你不怕我骗你吗?”
诺拉意味不明地瞥他一眼,“你觉得呢?”目光飘到了地上两个面色惨白的地痞上。
华生摸了摸鼻子,好脾气地接话,“你是一位勇敢并且身手灵活的姑娘。”
诺拉的手探到怀里那块硌人的镀金怀表上,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对方的赞扬。
华生带着她一路向西走去。他是一位看上去就善良亲切的青年,出乎意料也很健谈,他介绍自己的名字叫约翰,他谈到自己澳大利亚的童年,曾经去过印度,并且参加过阿富汗的战争。也许是因为诺拉将他从地痞手中救出的缘故,他待她多了一份真挚,几乎对诺拉偶尔问出口的问题有求必应。
这让诺拉对他的印象好了一些——毕竟很少见到如此热诚慷慨的年轻人,虽然他自我标明现在已经有29岁了,而他的外貌则比他的年龄看上去更加年轻一些。
“你是军医?”在华生谈到对印度的回忆时,诺拉突然问了一句。
华生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好奇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你的发型,你的站立姿势,说明你是一个军人——当然你提过你去过阿富汗。”诺拉目光在他的脸上逡巡,然后一路向下,“右手食指和拇指指腹有薄茧,中指左侧也是,其余的手指却很正常,说明了什么?你经常会握刀。一个常常接触到刀的军人?除了军医我想不到其他的。”
诺拉笑了笑,继续道,“发型不变,但是却长了很多,而且我观察到你的肩膀似乎受过伤——没有冒犯的意思。我猜测你大概是因为肩膀周围的伤口才会退役回到英国,之前在医院待过很长一段时间,你的内衬有还没洗干净的药渍,我闻到了一股过氧化氢的味道……”
还没说完,就感觉到华生惊异的眼神,她顿了顿,然后收住嘴,挑眉,“先生?”
“印象深刻。”华生惊叹,对她的过往更加好奇了,“你是怎么会……我是说,你看上去完全不像一位落魄的……女士。”他用词很委婉。
“我父亲是一位……恩,医生。”她若有其事地点点头,“后来他死了,我的母亲不会经营……诊所,于是我们破产了。后来她也死了,因为债务我卖掉了房子,无家可归。”
她的谎言编的十分流畅,表情镇定自若,华生完全没怀疑这其中的真实性,只是充满怜悯地点点头,“噢,可怜的诺拉,你还这么年轻却已经遭遇了这么多的苦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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