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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的武艺尽数忘却,任落华似乎也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听鹿淮发问,也呆了呆。
微一沉吟,任落华道:“学艺之时,功存于手,意刻于心,照理是不会忘的。之所以说会忘,不过是你自己想忘而已。”鹿淮奇道:“有人会想把自己的武功忘掉么?”
任落华道:“自然会了。不过与其说想忘记武功,倒不如说,是想忘掉一段历尽风波、剑影刀光的江湖记忆。”说着双目凝望苍穹,长声叹道:“前尘已矣,不如相忘!”
鹿淮年纪尚轻,不解任落华话中之意,摇头道:“我不明白。练功吃那么多苦,费那么多力,凭白无故忘掉岂不可惜?若换作我,打死我都不会把武功忘掉。”任落华道:“你自然不明白,眼下你还在费尽周折学呢,哪里谈得上忘掉?”说着摇了摇头。
任落华摆弄了几下手中的剑,说道:“不多说了,咱们先练功。我今日传你的剑法,叫‘上神九剑’,是九霄峰玄天宫的祖传剑法,每一任玄天宫尊主都须练成此剑,乃镇宫之术。寻常剑法大多讲究招式繁复,千变万化,而此套剑法则得自先古,招式古拙朴素,不重‘剑招’而重‘剑意’,仅以手中之剑,法诸天大神,象无极金仙,乃法天象地之法。现下我演示给你看,你好好瞧清楚了。”
鹿淮听闻此剑如此厉害,心内既是欢喜,又有些心虚。在他心里,仍旧对自己不是很自信,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将这高明剑术学会。
任落华一抖长剑,嗡嗡之声不绝,随即身动如风,跃至院子中央。这时见任落华已然持剑跃出,当即收敛心神,凝目观看。
任落华站立院中,身如山岳,一扬手,长剑指向高天,只见剑气纵横,有如一道光影冲天而去,直上九霄。鹿淮被这气势所慑,忍不住退后一步,就在这个当口,任落华朗声说道:“瞧好了,这是祝融剑!”说着身子跃至半空,将长剑施展开来。
“上神九剑”即效法上古天神,将天神之意融入剑法之中,法用天道,以致无极。祝融是上古的火神,是故这一路祝融剑凌厉狠辣,有如烈火狂炎,好似连天地万物都能尽数焚烧。祝融剑使毕,又使共工剑。
共工是上古的水神,这一路剑法便如滔滔江水,横流八方,剑花点点,直如水花四溅。传说共工曾怒撞不周山,致使天柱崩塌,是故这路剑法气势磅礴,力能摧山,真有“洪水猛兽”之势。
接着他连使“风雨雷电”四路剑法,风伯剑如旋风流散,无孔不入;雨师剑如暴雨倾盆,淋漓万千;雷公剑如万钧雷霆,凿天裂地;电母剑如精光大现,霹雳无敌。
四剑使毕,又换巨灵剑。此路剑法不劈、不刺、不削、不掠,竟一下一下往下砸,有如挥动铁锤一般。巨灵神是天界大力之神,是故这路剑法雄浑有力,无坚不破。巨灵剑使毕,接着又换天王剑。
天王乃镇守天门之神,是故此路剑法不重攻击,而重防守,剑花舞得像一座城门一般,任千军万马,也无法攻入一星半点。
剑行至此,已经有了八剑,最后一招则是盘古剑。
盘古是万神之祖,身处混沌洪荒,一斧开辟天地,是故此路剑招只有一式,便是雄浑一劈,势如开天,横分神州,好似洪荒宇宙,都在此剑下分离。
这套剑法内蕴神妙无比,气象浑如天神,鹿淮只觉得眼花缭乱,剑尖有如群星璀璨,剑气有如紫光千层,不管是离恨高天还是九重霄汉,尽数收在剑底。他也见过许多人比试练剑,但和任落华这套剑法相比,直如天隔尘壤,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九剑演练完毕,任落华身子回旋,收剑息功,望向鹿淮。
只见鹿淮一脸呆相,双目突出,愣在当地,知道被自己的剑法震慑住了,不禁莞尔一笑,说道:“你那眼睛是真不打算要了是吧?”鹿淮听得,这才回过神来,想起任落华刚才的嘲讽,不禁脸上一红,强辩道:“谁说眼睛不要了?没眼睛我拿什么瞧您老练剑!”
任落华道:“既然眼睛还要,干嘛这样瞪出来,就不怕一不留神摔在地上,变成烂鱼泡么?”鹿淮道:“若不看仔细些,怎么学得会呢。”任落华道:“那好,既然看仔细了,你倒说说,这套剑法的剑招,你共记住了多少?”
鹿淮一怔,细细回忆半晌,只道:“我只顾瞧您的舞剑去了,别的什么,还真没留心。”随即又道:“还别说,老太爷,您的剑舞得真漂亮。”
任落华啐道:“我又不是给你表演剑舞,你管我漂亮不漂亮!”白了鹿淮一眼,说道:“我之所以问你记住了多少剑招,是想看看你的悟性有多高,你照实告诉我,到底记住了多少。”
鹿淮被老太爷的剑法迷得眼花缭乱,要说记住多少,还真是一点也没记住。现在听任落华发问,如果说什么也没记住,未免会被他嘲笑;若说记住了,待会儿他考较起来,自己答不出来,又难免碰个灰头土脸。一时间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任落华察言观色,知道鹿淮心里所想,说道:“你不会真一点儿也没记住吧?”鹿淮心内不服,大声道:“谁说的?”任落华道:“我说的!”随即冷哼道:“大丈夫贵在赤诚,记住了就是记住了,没记住就是没记住,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你强言辩驳,不说实话,我又怎能因材施教,传你剑招?”
鹿淮脸上一红,心知自己不对,但却实在不愿直承自己不懂,横着脑袋,望向别处。
任落华瞥见,摇头说道:“你这小子,心胸恁地狭窄。我这路剑术法象天神,学者若无天神气量,霄汉胸怀,就算是练到终年,也学不会此剑大道。”说罢一甩袍袖,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