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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王爷来了
距离彗星之事过去已有五日,县里的百姓早不复当日的恐慌,身处战乱之地,三餐温饱尚且不易,这天上过去的是什么反而不重要了。
文贤教总部白莲池已然被大军围困,逐步从周边州县向邹县退守,但邹县周边依然大部分还在文贤教之手,目前的兵力也仅仅是可以确保这县城无虞。平叛大军虽近在尺寸,可大军自五月从曲阜直接挥兵田黄白莲池,这县城之困却无一兵一卒前来解围,也没有一官一将前来,张体健也想过前去拜会,可害怕这边一走,邹县城便被失守了,便一直在县城里待到今日。
借彗星一事,文贤教在县城周遭散播谣言,无非便是借天象异变煽风点火。兴许是文贤教众人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此次竟然放出三日攻城擒县令的狂言。
张体健也想通了许多,在其位当谋其事,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也只是个场面话,他愿意放过叛贼,可这些叛贼估计早就对他这个县令磨刀霍霍了,生死攸关之事,张体健也只能和这叛贼不死不休了。若能因此博的一番功勋,更是美哉。
近几日这位读书人便一直戎装着身,带领县中兵勇和城讯官兵轮班巡查,而李文华也派出了几波斥候,前往各乡社探查消息。
如此这般转眼来到了七月十六,张体健早早地便来到了李文华的城墙旁的营房,李文华眼瞅着这位张县令最近几日日渐黝黑的皮肤,也开始有些佩服这位监生出身的读书人。
“张大人,何不多睡会啊,公事繁忙,可别累坏身子了。”
“无妨,无妨,李大人无需客气,本官乃一县之长,理应该与百姓共存亡啊。”张体健自来到邹县以来,战事不断,虽然从未奔赴前线杀敌,但常年的紧张战备和金戈铁马之音也让张体健早已习惯这些生活,戎装佩剑更是经常,张体健害怕的不是刀光剑影,而是那说不清摸不着的天道异象,人心浮动。
“李大人,军营之中粮草可还充足,近些日子这叛军如秋后蚂蚱一般反扑,兖州所运粮草也迟迟未到,军中如若缺什么,你只管开口,本官来想办法,”张体健顿了一下,“军心不可动摇,否则县城危矣,单靠本官手下征集的乡勇抵不了叛军的一波冲锋啊”
“大人,下官也知道县城如今粮草匮乏,县里给的粮食也是从县衙和各家各户老百姓的手里攒下来的,我们当兵的饥一顿饱一顿的还涣散不了军心,大人尽管放心。”李文华发觉近几日的交流下来,张体健也没有别人口中所说胆小怯懦,心里也逐渐对这位县老爷不再抵触,“还有一事,如今这城中粮食已然不多,这孟家历代受朝廷恩典,家中粮食定然不会少了,为何...”
“哎,孟家贵为圣人之后,乃天下读书人之楷模。孟府自几年前便定期向周边老百姓施粥放粮,给县衙捐粮捐钱。当今的孟府奉祀官虽深居简出,却是真正心怀这一方百姓。”张体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不过这孟家也不全是好人啊,这有的人就仗着自己是孟家人,年长几岁便倚老卖老啊!”
二人关于孟家越说越起劲,张体健身为读书人,自然听说的知道的比李文华要多,张体健也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一些事经过他的添油加醋地描述把李文华唬得一愣一愣的。
“李大人,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了。”门外的守卫大声通报。
二人也赶忙停止了交谈,李文华大手一挥,示意让人进来,三名探子方才走了进来。
“大人,小的们分东南北三路,探到县东驻扎的叛贼正在向田黄社放向撤退,县南石里,看庄一带聚集的叛贼也撤走了不少人,”这三人满脸疲惫,却显得格外兴奋,“大人,北路的探子在回来路上在中心社遇到了一支大军,领军的将领称乃是僧格林沁部。”
“消息可属实?”张体健闷声问道。
“大人,东门来报,有一自称僧格林沁王爷派遣的信使。”
张体健和李文华四目相对,对于王爷这个词他们俩不是没听说过,可感觉那是高高在上遥不可攀的存在,突然身边来了一位王爷的信使,实在有一种虚幻的感觉。
“李大人,你我亲自过去一趟吧,不过还是谨慎些好。”
二人爬上东门城楼便瞧见了城外这位信使,李文华大喝一声:“城下何人,所来何事!”
城外这人手握缰绳,抱拳而应:“在下乃博多勒噶台亲王,直、鲁、豫、鄂、皖五省兵马节制僧格林沁亲王账下听命,奉王爷之命前来告知邹县县令。”
“下官乃邹县县令张体健。”张体健在城楼之上已经看到门卒所带上来的文牒,确认无误后回应道,“大人还请进城,容我等聆听王爷教训。”
“张大人无需客气,王爷吩咐在下速去速回,在下说完便走,王爷说此次文贤教宵小已然溃败,擒贼先擒王,大军全数杀入叛贼贼窝之中,以求速战速决,亦可解县城围困之忧,望邹县县令不负朝廷重托,固守城池。”言罢,城下信使便飞身上马,“还望张大人不负王爷所托,在下告辞。”
张体健向后一退,弯腰作揖,“下官必不负王爷之托,必当严防死守,固守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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