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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赵杏花酒酣耳热地回到屋中,丈夫孙贵早早歇下了,唯有闺女房中尚亮着灯。她便摇摇晃晃地走向西厢。一心一意纳着鞋底的孙小桃突觉一阵寒风袭来,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刚抬头就见母亲颇为高兴地走了进来。
她习惯性地放下针线走到门口的面盆架旁,柠了块手巾递过去,嗔怪地说道:“娘,您怎么又喝酒去了!”
赵杏花接过巾子随意抹了几下,挥挥手道:“丫头片子知道什么!去去去,给老娘弄杯茶来,渴死老娘了!那起子见了苍蝇都想扯条腿的主儿,有白吃白喝的还不都一窝蜂似的上赶着来!”
孙小桃倒好水端来,皱着眉道:“娘,又是您做东?这不是过年又不是过节的,您又花这些冤枉钱。回头爹又该念叨了。”
“他念叨个屁!又不是花他的钱!”
孙小桃不赞同地道:“就算是您自个儿的钱那就不是钱了?这么给那些人胡吃海喝的,您明个儿醒了不心疼?”
赵杏花嘿嘿一笑:“这回老娘铁定不心疼!”
孙小桃随口道:“不心疼?难不成娘您捡到银子了?”
赵杏花呶呶嘴,示意她把门关上。
孙小桃起身关好门,回来疑惑地问道:“娘,这么神秘做什么?难不成您真捡到银子了?”
赵杏花咧了咧嘴角:“告诉你,可比捡到银子还美呢!今个儿做东的钱可是素小姐给的!”
孙小桃更加困惑了:“素小姐?素小姐好好的给您钱做什么?”
“笨丫头,自然是有事让老娘做了!”
孙小桃不信地道:“娘您能做什么?自茜小姐被老太君禁足后,多少管事削尖了脑袋往素小姐面前凑,哪轮的到您啊!”
“呸!扯你老子的臊!老娘怎么就办不了事了?我告诉你,这事除了老娘还真没人办得了!哼!管事又如何?你老娘不也是管事!”
孙小桃闻言撇撇嘴:“娘,您那都几等了?也好意思提。”
赵杏花柳眉倒竖:“死丫头!专扯老娘后腿,管他几等,好歹是个管事!那些个人倒是比老娘能耐,往日里巴巴地捧着茜小姐,现在又如何?事情一出,哪个不是夹着尾巴做人?告诉你,这桩官司要是再没个定论,替死鬼就从这些人里出!”
孙小桃瞪大双眼道:“怎么会?绿儿不是还被关着的吗?难不成还不能了?”
***赵杏花冷哼一声:“了?这么大的事一个三等丫鬟哪里够瞧!你看着吧,那几个后出来的,早晚得再弄几个走!老太君、大夫人这次是铁了心地要杀鸡儆猴!素小姐这起子事人为也好意外也好,内院一场清洗必定免不了!没听昨个儿你老爹说连大少爷都盯着这件事吗?”
孙小桃忧心忡忡地说:“那红儿她老子娘岂不是……” ***
***赵杏花叹了口气:“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当初我就劝她,嫡庶有别,任她茜小姐面上如何风光,在这些当家人眼里始终及不上素小姐万分之一,更不用说那条祖训了!更何况,依我今日和素小姐的接触来看,这位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主儿。年纪虽小,处事却稳重周到,不愧是老太君花心血□□的人!假以时日只怕……” ***
孙小桃心有戚戚焉地道:“我们针线房的人都说素小姐瞧着清冷恬淡,只当是个好糊弄的主儿,怎知就出了茜小姐禁足那事。现在背地里谁还敢小看她?那两巴掌,那字字句句诛心的话,哪个听了不是敬畏三分!”
赵杏花点点头:“这就是世家嫡女的派头!山鸡再怎么打扮都还是山鸡,凤凰随便挥挥翅膀,就得边儿待着去。所以我素日里告诉你,表面厉害不是真正的厉害,内里的厉害才是让人忌惮的。”
孙小桃受教地颔首,迟疑了会儿,不确定地问道:“娘,既然您帮素小姐办事,能不能替红儿娘求求情……”
***剩下的话在母亲地怒视下吞了回去,她不安地缩缩肩。赵杏花食指狠厉地戳戳女儿的额头:“糊涂东西,你想老娘死吗?把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破烂想法给老娘消掉!做奴才的本分是什么你忘了?多少人使劲浑身解数地摘清自己,你倒好,巴巴得把你娘往前送,嫌我死得不够快吗?吃里扒外的东西!”***
孙小桃委屈的扁扁嘴,赵杏花再瞪她一眼,道:“去去去,回你屋睡去!老娘明天还要去素小姐那儿一趟。对了,这件事你给老娘烂在肚里,别瞎咧咧的和别人说!要是坏了素小姐的事儿,你就等着被扒皮吧。”
孙小桃更委屈了:“娘,我知道了。可这是我的屋儿,您让我去哪?”
赵杏花佯怒地道:“这房子是我和你爹的,有你什么屋?死丫头,老娘看着你就闹心,还不快躺炕上挺尸去!”
孙小桃遂不甘不愿的爬上炕,一宿无梦。
***越日赵杏花掐好时间,塞了些钱给一个个陌生小丫鬟,等得到回复后方偷偷地去了荣寿堂。进门后,行了礼,垂着手叙述着昨日得来的消息:“回素小姐,据奴婢探听,泽鲫确是曾少了一尾。按几人说法,是周碌家的小儿子那日吵着要吃,周碌家无法,就先私自挪用了。不过隔天就给补上了。不过奇怪的是,有个厨娘说那日无意数了下云鲮多了一尾,不过后来再数就对上了。想是厨娘一时数花了眼也是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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