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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鹰啸不断,但河泥之中却是一片宁静,仿佛这淡淡的一层泥巴,就将蒋惊天与外界完全隔离开来,让他从此不受敌人侵扰。但在整个玄重山纷乱的大势之下,这仅剩下的乐土也不会保持良久。六只铜翅狂鹰再次散开,配合着那三只紫金水獭,对整条河流进行着搜查。
那四名兽武在赶去乱石堆汇合之前,已经在河中广布渔网,将整条大河分成了六段,这六只铜翅狂鹰正好各自负责一段,保证蒋惊天一露头呼吸,就立马会被发现。而那三只紫金水獭则逐段的搜索,只要蒋惊天尚在水中,就让他无从遁形。这渔网布置的其实很巧妙,横跨大河,上出水面,下埋河泥。蒋惊天若想过去,无论从上从下,都会触动渔网,从而引起铜翅狂鹰的注意,发现他的位置。只是指挥这六鹰三獭之人较为谨慎,纵使猜到蒋惊天在哪段水域,也没有贸然确定,而是派遣三只紫金水獭从上游开始,一直搜索下来。如今已经搜索到了第三块,马上就要进入蒋惊天身处的这片水域了。
储物戒指中剩余的尸体,已经都被蒋惊天吞噬一空,化作了一具具干尸。此时他的伤势也好的七七八八,若是再吞噬那么两三只妖兽,便可痊愈。蒋惊天缓缓的从河泥中爬出来,生怕一不小心将河水弄浑,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远处水流的声音突然变得混乱异常,不过呼吸之间就又恢复了正常。不用细想,蒋惊天便可确定,定然是有敌人从上游潜了过来。
蒋惊天虽未猜中,亦不远矣。紫金水獭这种游泳能手,除非游进蒋惊天周围丈许,否则绝听不到它游泳的声音。蒋惊天方才听到的异响,其实是这三只紫金水獭翻越渔网,引起的异动。蒋惊天将一具干尸,悄悄的取出,伸手将其推上水面,自己则进入了“天人合一”的状态,与河水融为一体。他这一动作,果然引起了三只紫金水獭的注意,纷纷游向上浮的尸体。
见三道紫色流光从眼前划过,蒋惊天顿时一愣,紧接着转为大喜。这三个小东西是蒋惊天在河中最大的威胁,倒不是说其战斗力有多强,而是它们身形灵巧,速度迅捷。河道中无遮无挡,再加上紫金水獭的游泳速度,在人类的三倍以上,若是它们存心跟着某人,除非离开大河,否则就别想将其甩掉。而此时,这三只紫金水獭明显没有发现蒋惊天的存在,如此绝佳的偷袭机会,他又怎会错过。此时若不出手,等这三个小家伙发现浮上水面的是具尸体,再潜入河底搜索,蒋惊天就将陷入被动。况且,他既然以干尸作为诱饵,就没有打算让看到的人活着离开,尽管这是三只妖兽。
若是直接突袭,蒋惊天并没有信心将这三只紫金水獭一齐斩杀。不过他心思一转,就计上心来。蒋惊天又接连放出了两具干尸,之后便双脚一蹬河底,也如那尸体一般,缓缓的浮上水面。那三只紫金水獭原以为浮上水面的是敌人,所以小心谨慎,结果靠近之后却发现,那只是一具尸体。一连三次,没有一个是会喘气的,这三只紫金水獭便失去了防备之心。若不是有任务在身,它们甚至不会去查探,这最后一具“尸体”。
在水中的若是人类,定然会发现其中的蹊跷。虽然蒋惊天装死,装得惟妙惟肖,只可惜他有一个致命的破绽。就是那三具尸体都皮肤褶皱、面容枯槁,已成干尸,而蒋惊天则如刚死之人一般,仅是面色惨白。但妖兽毕竟只是妖兽,在它们眼里只有死人与活人的区别,这也就注定了这它们悲剧的命运。
蒋惊天虽闭着眼睛,但周围的情况却都清晰的反应在了他的脑海之中。三只紫金水獭分水而来,蒋惊天的双臂不由自主的分开,随水流而动,十分巧妙的搭在了两只紫金水獭的脖颈之上,现在只有第三只紫金水獭的位置不佳。这三只紫金水獭已经断定面前的也是一具尸体,便想要潜返河底,继续搜索。机会稍纵即逝,蒋惊天已经没有时间改变位置了,只能马上出手。
玄蛇臂铠悄然形成,两只铁手突然发力,捏住了紫金水獭的后颈。特别是蒋惊天的左手,力量大得惊人,直接就捏断了左边那只的脖子,然后果断抓向了第三只紫金水獭。只可惜蒋惊天还是慢上了一线,手指已经触摸到了它的尾巴,却还是让它从指间溜过。
蒋惊天并没有贸然追去,而是将面前的残局收拾干净。其实他并不是不想去追,而是有心无力。天空中鹰啸不断,显然是发现了水中的打斗。蒋惊天将具具尸体收回储物戒指,然后一手拎着一只紫金水獭,潜入了河底。河水迅速的浑浊了起来,蒋惊天趁机吞噬着紫金水獭的精血,一股暖流在体内流转,对创伤之处再做强化。直到此刻,他的伤势才算是彻底的痊愈了。
银川死死的盯着斗兽场上的屏幕,却怎么也看不清水中尸体的面容。蒋惊天伤势复原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得有违常理。再加上他行事极其古怪,将丝毫没有用处的尸体全都搜集了起来。虽然他曾多次利用尸体摆脱追踪,诱敌反杀,但搜集大量尸体,还是不得不让人生疑。
将天龙圣子的身份假定给蒋惊天之后,银川赫然发现,自己心中的一切疑问都迎刃而解了。现在只要他能找到有力的证据,证明蒋惊天是天龙圣子。到时候,就算他将蒋惊天当场格杀,也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
那仅剩的一只紫金水獭,在游出了十几丈之后,竟然跃上了河岸。这让蒋惊天大感意外,紧随着也跟了上去。紫金水獭爬上河岸,自然是因为渔网挡住了它逃生的去路。蒋惊天刚登上河岸,就为之一愣,然后立马全神戒备了起来,因为那紫金水獭并没有逃走,而是站在了一个陌生人的脚下。
光秃秃的脑袋上,扎了一条红色的头巾。两只眼睛不但一大一小,而且一高一低。扁平的鼻子和回凹的嘴巴,镶嵌在上粗下尖的脸盘之上,就像刚被人用门板迎面狠拍了一样。略微勾翘的身形,和他那比正常人长出一截的胳膊,搭配在一起,显得十分突兀。这人可以说是丑到了人类想象力的极致,但蒋惊天却丝毫不敢对其轻视。
那双贴歪了的眼睛中,透露着一股疯狂的气息,玩世不恭的表情下,掩盖的却是好战的本性。无论是高鼓的太阳穴,还是那洁白如妙龄女子般的手,都证明着此人修为通玄。不用说,蒋惊天也可以猜到,此人就是四皇子所说的那只疯狗,更可能是孙大公子口中的半妖。
那人见蒋惊天登上了岸,露出了欣慰的微笑,一手抚摸着紫金水獭的脑袋,一边慢条斯理的道,“听说你很难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闻言蒋惊天就是一愣,不知如何作答。那人似乎也根本就不关心蒋惊天回答与否,转而低头看着紫金水獭,柔声细语的道,“小宝贝,他既然已经出现了,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可以休息了。”
说着,就在蒋惊天惊骇的目光中,将那紫金水獭活活捏死。一声难听至极的狗吠声响起,天空中的铜翅狂鹰纷纷俯冲了下来,可还未等它们尽数落地,那人就突然趴下,四肢着地,像疯狗一样冲了过去。速度之快,超出蒋惊天的想象,眨眼之间就将五只铜翅狂鹰生生撕碎。那尚未落地,及时飞起的一只此时已经离地十丈,可那人只掷出区区一颗石子,就将它给射了下来。蒋惊天心中骇然,这需要多么大的腕力,才可以如此轻描淡写的投石伤敌。
对于铜翅狂鹰逃走的做法,此人似乎很不满,言语中略带些委屈的道,“一起做个伴多好,自己活着多孤单。”
此人帮蒋惊天解决了敌人,可蒋惊天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像是有一团火焰,积压在他的胸中。蒋惊天本能的咽了口吐沫,然后沉声道,“阁下的手段,是否有些过于残忍了?”
那人一愣,然后讪然道,“我可是在帮你,你不但不感激,反倒来怪我。这世道,好人难做啊。”
蒋惊天不愿与他在言语上再作纠缠,于是拉开架势,抢先出手。
可那人却并未还击,而是全力后撤,出声制止道,“先别动手,我曹疯子有一事相求!”
闻言,蒋惊天止住了前冲的身形,却并未答话,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曹疯子先是躬身一礼,然后一本正经的道,“我求你杀了我。”
但从字眼上看,曹疯子口出此言,确实有戏弄之意。不过他说话时的语气却坚定不移,情真意切,让蒋惊天感到,他确实是发自肺腑。
见蒋惊天并未应承,曹疯子的表情就突然狰狞了起来,嘶吼道,“那我就杀了你吧!”
曹疯子的情绪逆转直下,悍然出手。作为他攻击目标的蒋惊天,不由得暗骂道,“还真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