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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政眼里闪过一道冷色,脸上却是笑容真切,那汉子明显紧张的神情,唇边笑意更深:“这羊肉,政赏卿共享,如何?”他说完,伸手轻轻推了推那汉子递来的盘子,右手微微侧了侧,示意他先请的样子,那汉子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着赢政,目露凶光。
“卿本英豪,奈何作贼。”赢政轻轻笑了起来,着这明显有些紧张的汉子,见他眼里闪过一道杀意,却并未做出防备之势,只是又接着温和道:“政那位王弟卿许诺多少好处,使卿堂堂男儿,来做这等下作事情?”
“公子何出此言?”那汉子脸上僵住,眼里的凶光隐过,仍旧是继续那递盘的动作:“奴身份低下,哪里当得英豪称呼,公子说笑了。”
“卿又何必自甘坠落?王弟与政本是至亲,只是政从小一直无缘得见,今日能透过卿,兴许能知晓些王弟的风采,往后回了咸阳,政必当回过父亲,多谢卿一番!”赢政朝他微微点了点头,态度亲切随意,小小年纪,却已经有了笼络人的手段,一旁聂元得分明,心里暗自咋舌。
明明知晓此人不怀好意,却偏偏可以不计较又不说破,反倒此时开始招揽起人来,聂元再想到自己当年头一次和赢政见面的情景,倒真有些怀疑这孩子心智太过逆天,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谋略,往后长大该当是何等老谋深算?
那汉子脸上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神色,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意思却是极明显。来是招揽不过来了,赢政眼里的笑容多了几丝冷色,了聂元一眼,神色淡了下来,见那汉子依旧固执要递盘子过来,嘴角冷冷勾了勾,眼睛直直盯着他:“阁下是执意要本公子吃了这腿羊肉不成?”见到这人不能为自己所招揽,赢政也跟着冷了下来,话里行间渐渐透出疏离冰冷之意,再了不见之前的亲热与尊敬,反倒隐隐带了威胁之意。
“本就是为公子特意准备。”那汉子没有说非要让赢政吃下羊肉的话,只是手里的盘子却又递了些过去,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公子不如尝尝,兴许喜爱也说不定!”
“既然阁下如此有把握,那本公子倒要让你先尝尝,试过再告知政,这羊肉味道如何!”赢政见他执迷不悟,神色也冷了下来,既然这人不能为他所用,就算有几分本事,也留他不得了!人才不能留在自己手中,那就只能是祸害,自己已经给过他机会,可惜此人却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进来!
赢政意味深长了他一眼,转头冲聂元伸手辑了一礼,正色道:“政儿想请师尊帮忙,这些好汉自恃手艺过人,一心要让政儿尝尝这羊肉,师尊以为如何?”
聂元虽然心软些,不过却不是优柔寡断之人,知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的道理,这人先是心怀不诡,如今自食其果也是理所应当之事,如果他怀仁慈,羊肉里头下的药不过是些让人失去反抗力不会危及生命的,那么自然是他一念之间给自己带来的生路,可如果他心狠手辣,那自然也是命当如此。这一切都取决于这汉子自个儿之前的善恶,聂元自然不会替他可惜,因此一听赢政这话,连忙就嘿嘿笑了两声,突然间冷不妨的出手,如老鹰捉小鸡般,一下子将那汉子衣领给抓在了手里。
那汉子听到赢政这话时,心里暗叫不妙,这才将注意力放在自己之前一直不上的糟老头身上,见他伸了手过来时,下意识的想躲,可惜身体的动作不如思想快,等他身子一侧时,那聂元的手如影随形般,仍旧是将他抓了个结实,他一手还抱着幽黑长剑,一只手的力气抓着这汉子,偏偏这汉子用尺力气,自恃自己武艺过人,却仍旧是挣脱不得,当下就吓得魂飞天外,手里抓着的两只盘子也没顾得上,‘铿锵’!一声摔落在青石地上。
“撒手!”那汉子又惊又怒,心里还带着一丝不敢置信与羞辱之感,手里的两只盘子一落了地,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掰自己手颈上的那只大手,偏偏任他用力力气,却是不能将聂元的手抓开,这汉子才知道自己以前走了眼,这老头儿平日起来不起眼,一双手又枯又干,时常着精神不足的模样,哪里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能将他抓得不能动弹,这绝对不是他之前以为的落魄剑客而已!
“嘿嘿,要想某家撒手,郎君这点末微本事可不成。”聂元嘿嘿笑了两声,不以为然的抓住自己怀里的还抱着的剑身,在这汉子头顶上‘铿铿’敲了两下,得出来力道不轻,那汉子当下表情有些发蒙,连挣扎的动作也慢了几分,只是听到聂元的讥讽时,这人羞愤欲死,却是反驳不得,当下脸孔臊得通红,眼睛里透出几分阴毒之色来。
“哼!”赢政得分明,更是心里彻底绝了要收服他的心,皮笑肉不笑的了这汉子一眼,高声喝道:“来人!”
早有人瞧见了这边的动静,却是没人跟过来个分明,只是见那原本烤羊的汉子被抓,接着公子政又高声喝斥,连忙就有人躬着身子,小跑几步过来,低眉敛目,赢政没开口,这小跑过来的人却是不敢率先开口说话,赢政也不在意,摆了摆手,微笑道:“此人手艺精湛,去将韩路君唤来,说本公子要与他共享此羊!”
“喏!”这人答应了一声,连忙又躬着身子倒退了几步,接着才转身小跑开去了。
没过多时,一阵脚步声与盔甲碰撞摩擦声传了过来,赢政没有回头,一个洪亮的声音已经先响了起来:“公子唤末将前来可是有事吩咐?”
韩路带着两个随从过来时,已经到那烤羊的汉子被聂元捏在手里,眉头皱了皱,虽然之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却并是对这事儿视而不见,并没开口相问。之前赢政派人过来传话说是要邀请他吃羊肉,如今来,事情估计不是传话这么简单。
“此人自夸手艺出众,本公子想着这一路回咸阳,全靠韩君庇护,便想将这羊肉与君共享,期望韩君不要推辞才好!”赢政微微笑了笑,示意众人另外搬个岸几出来,又让人先满了酒樽给韩路递过去,才自个儿也捏了那酒樽,冲韩路做出举杯的动作,那樽身上的三个兽环随着他的动作,轻轻碰撞,发出悦耳的响声来。
韩路脸上微微僵了一下,下意识的就转头了那被聂元制住,满脸涨红的汉子,犹豫了一下没有动弹,只是表情有些不好了起来,这一切神情落进早已经盯着他的赢政眼里,眉宇间就透过一丝杀意。
如今的赢政身体年纪虽小,不过心理年龄却是两世为人,这几年在赵府的生活磨砺,让他性子极为果断狠戾,原本是想招揽这些人中有能力的为他所用,但如果不成,却也绝对不允许那些有能力的人活着回咸阳,到时只是让他几位王兄多添臂膀,而自己初回秦国,根基还浅,与聂元性格又完全不同,聂元崇尚自由与侠义,二人名为师徒,不过许多时候想法却是南辕北辙,赢政是想要趁着这时机,收服几个人听命于他,回咸阳多少也不会被动到只一味挨打,但目前来,这个想法还任重而道远!
这韩路目前来应该是有能力的,赢子楚派来的人中各有本事,许多口舌伶俐过人,但大部份是武艺出众之辈,这些人能听命于韩路,更证明他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简单,赢政要想收服他,除了自己一个空有的公子头衔之外,如果再没其它证明,这韩路就是脑子有问题,也绝不会投靠他,而韩路能让各路人马都听他话,显然不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如此一来,赢政就要想法子证明自己是有本事与条件值得他投靠自己,再加上要想他背后究竟有没有人,才会让人将这韩路给叫了过来。
此时的情形来,韩路没有为这汉子说话,证明他背后应该是还没人,就算是有,是赢子楚的可能性极大,但就算他如今还没有投靠秦国的任何一位公子,也不证明他对赢政就另眼相,毕竟如今赢政心智虽有,但他还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不论他如何早熟智计超群,可说到底,他还只是不足十岁,这个年纪不足以让人信任,韩路有怀疑,也是怀理之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