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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将军请来!”蒙骜笑了笑,却是对他招了招手。张唐一听,连忙应了声是,弯了腰走了过来。蒙骜将手中地图略侧了些,叫张唐能得清,张唐一见这地图,当下面色大变,眼睛里精光四射,他也知道这是一个好东西,刚才就蒙骜在观摩,但未得他令,并不敢探头去,这会儿见蒙骜主动将地图凑了过来,哪里有不的道理,有时须知对地形多一分熟识,关键时刻性命安全就多得以保全两分,因此秉拼命在心中强记。蒙骜也不以为意,指着那图上太行山道:“张将军,大王年幼之时曾在赵国住过几年,对赵国邯郸城的地势略为熟识,令人寻了这张地图之后,又照着记忆之中的模样改过几分,将军请,我们北出太行山之后,靠进邯郸城外,山脉纵横,此处若是占据,则极为有利,若是被敌军所占,咱们还得另谋法子!”
张唐听闻这话,当即心中一凛,定睛望去,果然见那画着山脉模样的图案此起彼伏,蒙骜所说,并无道理。一想到这儿,张唐心里不由生出愁绪来:“将军,此次赵国为将者乃庞煖,此人乃庞涓族孙,得庞涓兵书,为人老成持重,又跟随鹖冠子学习多年,一身本事不可小觑,他满腹谋划,恐怕是吾大军此次之威胁。”那鹖冠子乃是楚人,是极为出名的隐士,满腹才学,可说兼各家之长。一想到这儿,张唐心里不由更加忧心忡忡,蒙骜却是笑了笑,随即将地图收了起来,正色道:“张将军请熟记其中地形,若是他日危难之时,说不准能逃得性命。”
此回两人虽然领命出来,有可能荣华富贵满身,但亦有可能就此丢了性命,毕竟庞煖本事若是不大,这回也不可能被临危受命,直接成为五国联合之后的总指挥,光是这一点,也足以证明其才智与计谋,这一趟的功勋,不好挣!
蒙骜大军一路开拨,很快就来到了曲逆西南的都山,扎下寨来。张唐一路行来时,到这都山群峰陡峻,山峦起伏叠嶂,许多山峰似高耸入云般,当下明白蒙骜之前所言并无虚,心里也暗暗发苦起来。他们这一行星夜未停,此时亦花了接近一个月才到这儿,赵国离此极近,估计是早已经在此做下了埋伏,张唐心中发愁,想到自己项上人头此回极可能落于此次,心里不由更是怕了两分,蒙骜却是面色坦然,他傍晚时命人安营扎寨,自个儿则是眯着眼睛往山峰里头瞧,可惜里头密林遍布,远远望去根本瞧不出名堂来,敌军行踪,只能明日出战之后才可得知。
秦军歇息了一整夜,蒙骜令人将一路背着的腌制之肉切了煮上,鼓舞全军士气,张唐面对这一个月以来难得的一回好饭食,却并未有多和胃口,反倒如是是要上断头台前最后一般晚膳的感觉,蒙骜他这模样,不由皱着眉头斥责:“张将军,你未免将生死之事瞧得太重!须知为将者,随时有马革裹尸之决心毅力,否则纵有五分的机会,若是畏首畏尾,随时只想着会死,那这仗,也不用再打了!”一句话说得张唐不由面色羞红。蒙骜这一路来与张唐了是相处得极为融洽,他为人随和,此次出征虽为主将,但并不摆架子,张唐这人本事是有的,不过就是太过贪生怕死了一些,这是他极大的缺限,若是不能攻克,恐怕往后成就有限,还会因这点恐惧,误了卿卿性命!
“唐受教了!”
第二日天色刚亮,蒙骜并未使人收拾行装,反倒是望了山里一眼,随即挑出五千精兵,交由张唐带队,让他暂时先试着从都山脚下过,若是情况不对,则是令张唐立即撤回。
张唐昨日得蒙骜点拨,对他心存感激,连忙毫不犹豫的应下了,眼里的恐惧之色亦少了几分,带着五千精兵,直接拿了手中盾牌朝都山脚下发出。山顶上,赵国大将扈辄带兵两万死守山顶,远远的就有探子来报,说是秦军一队五千人往这边行来。扈辄心下不由犯难,五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亦不少,蒙骜总共所带不过是五万人马,除去这五千,亦是十分之一数,他心下犹豫不决,最后仍旧是舍不得这五千的人头功迹,狠心让人推了石块往山下去。
这头探子张唐队伍行踪,见他朝西面走去,那山顶尖上,一顶硕大红旗亦被推着往西面,让人一目了然,端是一个极好而又出新的办法,蒙骜在眼里,更加确定山顶是有人,那山下埋伏多时之人一到山顶示意,连忙庞煖埋伏的大军就朝张唐这边冲了过来!张唐一见情形不好,立即命令军队往后撤,他这趟出来得的命令不过是探听敌人虚实,这会儿既然已经完成任务,自然不用再和人死拼,那头庞煖领兵出来,却见不过是只是区区五千兵马,知道这回是小题大作了些,应是蒙骜派人过来探听虚实,心下不免自得,见张唐退走,左边随侍低声问道:“将军,可要再追?”
“不用!”庞煖抚了抚长须,眯着眼睛不以为意,他如今已经年界六十,比廉颇尚大了两岁,阅历自然也多得多,追随在隐士鹖主冠子身边学习多年,亦不是说着好听而已,他满心自信:“赵军已占领最佳位置,若是因贪图这点人数,而贸然前进,恐给敌人留下可趁之机。”蒙骜年岁比他小一些,但为人亦计谋百出,若是前一回因信陵君率五国之力将他击败,此人生平还未尝过败迹,实在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对手。
那随侍听他如此一说,也明白庞煖是怕自己这边一追,那蒙骜若是躲在暗处极易此时抢攻有利地形,到时若是失去先机,赵国的优势则是荡然无存。不过话虽是如此,庞煖依旧见不得张唐如此大摇大摆前来试探,又如此顺畅的离开,他吩咐左右:“左右两侧营地各留两万人下来,其余诸人,若有击杀张唐者,可得金二十,若有活捉此人者,赏地百里,拜爵一级!”财帛利益动人心!此时庞煖此话一说出口,众将眼睛当下贼亮,死死盯着迅速退去的张唐,很快就有人忍耐不住,深恐功劳被旁人抢去,双眼泛红,出列道:“末将愿去!”
“末将亦愿去!”
古往今来,能打动人悍不畏死冲锋前行的,亦就是名利了。张唐在众精兵包围之下后退,却见那密林里头迅速钻了不少身穿朱色衣裳的士兵,许多人身上还穿了铁甲,显然身份不低,他心下一沉,军队迅速更是快了些,但那群赵军亦是飞快的朝这边冲撞了过来,张唐原本已经快退出都山脚下,却依旧是被追上,免不了一场的厮杀。
喊杀声震天!不时有血水如泼墨一般四处飞溅!张唐咬紧了牙关,赵人满眼通红朝自己悍不畏死的冲了过来,嘴里还连声大吼,他心里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怵意来,他原本在昭王时期多次带领大军攻魏、赵等地,夺取大片领土,斩杀赵人甚众,张唐心知赵人早恨他入骨,这会儿也不知听哪个赵人高喝了一声:“得唐者与地百里!”顿时赵人神态更加疯狂,张唐强忍着心头的恐惧,却是想到昨日地蒙骜的教诲,他心下冷静了许多,不再慌乱之下,却也出赵人派出这些人,不过是虚张声势,若是他一时害怕,气势被人所夺,今日倒当真可能死于此地,但他此时冷静下来,再想到若是连这样也要靠蒙骜相救,到时庞煖只当自己队伍渺小,不肯派出大军,若是蒙骜一来,情形则是截然不同,他咬了咬牙,冷静指挥众兵士开始结阵,有规律的后退。
张唐原也是个有本事的,如若不然,此等大事吕不韦也不可能以他为副将,他早些年亦征战无数,经验丰富,再加上蒙骜派遣给他的士兵,俱是精兵,因此这一冷静下来,指挥得又极其顺手,竟然让他顺利的退出了都山之界,那赵人到此情景,亦知不可再追,含恨退了回去!
此时张唐身上早已血迹斑斑,伤痕累累!但他总算是靠自己力量活了下来,再想到昨日蒙骜所言,他心里不由感触万千,此次蒙骜让他带领的精兵,已去其二,张唐再回营地时,蒙骜满脸担忧之色,不由有些羞愧,一言不发,跪倒在蒙骜面前:“唐羞愧,初时被赵人一句话所慑,竟然连累如此多兄弟丢了性命,还求将军责罚!”
“张将军何出此言?赵人虽说得张唐者与地百里,某来,却是对将军的一种赞美。”蒙骜含着笑,点了点头:“将军替先昭王出生入死,立战功无数,杀得赵国闻风丧胆,所以才有赵人出如此高赏钱捉拿将军,若非如此,那等鸡鸣狗盗之徒,赵人又何须出此悬赏?”
蒙骜这话一赞美,令张唐有些飘飘然,好似身上的伤痛也消减了不少,原本心里因为刚刚赵人悍不畏死而又那句得唐者赏地百里的话害怕,这会儿却是因蒙骜一句话而转成骄傲,他当年在昭王麾下之时,亦有风光无数过,蒙骜说得对,那时若非自己立下战功无数,令赵人闻风丧胆,又怎么会有今日赵将的高喝?一想到这儿,张唐嘴角边不由露出一丝傲色,但对蒙骜如此解开自己心结,他心里却是十分感觉,顿了顿,又起身重重拜倒下去:“蒙将军一席话,令唐茅塞顿开,多谢您加以点播。”蒙骜笑着点了点头,将张唐扶起身来,亦不再说话了。
他今日已经证实了赵将庞煖已令人埋伏在山上,此时先机已失,若是要强行从山脚通过,无疑于在阎王爷随时可以落地的大刀下走路一般,危险重重。不过嬴政当初令自己与长安君各分两路,若是自己这边出了意外,没能牵制住庞煖与扈辄,届时若是坏了嬴政大事,别说嬴政心里会如何想,就是蒙骜自己,也是过不去。
张唐蒙骜脸色,也知他心中所想,不由担忧重重,这分明就是一个死局,那庞煖抢先占领高点,这山顶就是典型的易守难攻,他也是为将多年,自然对此事心知肚明。蒙骜沉默着没有说话,张唐因对他出言点播自己心怀感恩,晚间时候任人收拾好自己身上的伤,再来主将大营时,却见蒙骜捏着地图,可是目光却不在那地图上,反倒是皱着眉头,一副凝重的神色。
“蒙将军,明日还有恶战,还请将军早些歇息,养精叙锐才是。”蒙骜听到话,抬头向来人时,正好张唐穿上一身锁子甲,不过胳膊大腿处却是裹满了伤口,朝营内走了过来。蒙骜叹息了一声:“张将军有伤在还,还是早些歇息,某是担忧,辜负了大王信任。”
一听这话,张唐也不由沉默了下来,明日注定会是一场大战,赵军抢得先机,那庞煖诡计多端,心思狡诈,这样的情况下,秦军能不能冲出都山都尚是未知之数,蒙骜担忧,并无道理。若是今日之前,他心里也是害怕,蒙骜与自己这边只得五万人手,而长安君却又迟迟未至,至今已经过去一个月,长安君那边却未有只字片语的消息传来,他心中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这会儿听蒙骜的话,沉默了一下,长叹一声:“唉,大王有令,末将自然是誓死尽力,只恐事情生变,到时累及……”你我性命这句话,张唐并未说出口,因为在此时说出,难免多了些不吉利,出外为将者,最不爱听这样的晦气之话,因此他剩余的话消失在嘴边,不过蒙骜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微笑着摇了摇头:“某必定会完成大王重托,绝对不会身陨于此,张将军只管将心放回肚子里。”
说完这话,蒙骜眉眼间露出一丝疲色来,像是说这句话耗费尽了他大量心力一般,脸色略有些苍白,张唐心下疑惑,不过却是他这模样,却是关切了两句,深恐打扰了他休整,连忙就退出大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