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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君,跟随本相,再战一回......”
绍兴二十二年春,大宋集结三十万御营大军,出兵伐金,史称第三次绍兴北伐。
由丞相挂帅亲征,左副总都统张俊为辅,率前军都统张宪、中军都统杨沂中、左军都统王德、后军都统刘锜、右军都统耿着等五军将领一并出征。
御营校场,丞相正站在高台之上,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军阵,用着司马汉前些日子送给他的陶瓮扩声,放声喊道:
“诸君将士们,本相今年六十有五,无论在什么时候倒在什么地方都不意外。”
“但是你们不要停下脚步,也不要悲伤,更不要放弃杀敌。”
“这条北伐之路,你们要一直走下去,直到攻破会宁府为止,直到拿回我大宋曾经丢失的一切。”
“宋军武威!杀杀杀!!!”
场下众将士齐喊,震耳欲聋的声音直冲云霄,使得数里之外的开封城都产生了一丝震动。
这是来自精锐将士的呐喊声,扑面而来的肃正杀气,让一旁的一些文官们,都止不住的浑身颤抖着。
在停顿片刻后,司马懿继续放声喊道:“岳飞岳大元帅曾言,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金虏蛮夷何时灭?”
“本相现在便告诉诸君,报仇雪恨,洗刷耻辱,就在今日,血耻需要用血还。”
“传本相相令,全军出发!”
“传丞相相令,全军出发!”
“传丞相相令,全军......”
“传丞相相令......”
“传......”
日落黄昏,中书门下省平章事张浚,依旧站在这高台之上。
就在刚才,御营最后一支军营也已经离开了这里,三十万御营大军尽数出征。
张浚看着御营将士们远去的方向,便止不住的想起丞相今日那道,依旧坚持骑在马背上前行的身影。
正如今日丞相所言,他在什么时候倒在那个地方都不意外。
张浚在此之前,就曾经建议过丞相,此战或许不必由丞相亲自率领出征。
毕竟都这么大年纪了,而且那边儿的环境也确实不太好,更何况丞相此前就在辽东染上了极为严重的风寒,属于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那种。
若实在放心不下辽东战局的话,将岳某叫回来领兵出征也行啊,有岳某在总无需担心了吧,就这样的兵力优势,难道还能有岳某打不赢的仗吗,特别是有丞相坐镇朝中的情况下。
但可惜的是,丞相最终只是微微一笑,便拒绝了他的好意。
丞相说,他的棺材如今还放在辽东,他不去不行。
就算......就算他真的倒在了出征的路上,也算是履行了他当初第一次北伐时的诺言。
打到哪儿,棺材亦在哪儿,他的棺材只能一路向北,而他秦某人也就埋葬在那儿。
张浚当场便有些哽咽了,不停的暗吞着从喉咙处往上涌的唾沫。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却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只能深深鞠躬,拱手应道:“臣明白了!”
“张相国?”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李若虚的声音。
“张相国,他们都走远了,我们也回去了吧。”
“无妨。”
张浚微微摇头应道:“我想在这里多站一会儿,多送他们一程......”
张浚不禁想到,若是丞相这一次真的回不来了,那可真是一个十分糟糕的局面啊。
但愿不会吧,丞相都还能坚持骑马前行呢,不会说倒下就倒下的。
“那我也多送送他们......”
这张相国都没走,那李若虚自然也不能走。
片刻后,李若虚不禁稍显感慨的看向身旁张相国,平声问道:“张相国,您在十年的时候,可曾相国有这么一天?”
“想?哈哈哈......”
张浚摇头大笑着应道:“别说是想了,就连做梦都不敢这么做的。”
说着又姚望着远方,沉声说道:“终有一天,我们也能自信的说出那句.......”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宋土。”
“只是不知道,我等是否还能够看得到那一天呢。”
.......
.......
“张帅,这或许是我们此生,最后一次并肩作战了。”
行军路上,司马懿向身旁的张俊随口聊着。
说起来,张俊的年纪还要比他大上一些呢。
但是却不怎么显老,身体好且精神足,有些事情还真比不了。
“丞相所言极是。”
张俊略有感慨的正声应道:“咱们这些老将,就快要完成咱们的使命了,剩下的事情,就只能交给后来者了。”
说着他还转头看了一眼,跟在后方稍远处的张鉴,也就是他的孙子。
如今他的孙子也已经穿上了甲胄,是一位真真正正的大宋御营将士了。
本想着让他这小孙子多读书、多学习,将来参加科举来当文官,却不曾想最后还是踏上了从军的道路。
但也无妨,首先是张鉴这孩子确实也适合从军,一身的武力少有人能与之相抗。
而且张俊在近几年还给他这宝贝孙子开了小灶,让王德来亲自教他学武,且成果斐然。
这王德是什么人,那可是仅带着十几骑就敢杀入敌军大本营的猛人,说出去都没人信,由他来教制定没问题。
后来王德对他说,张小公子是个学武的大才,将来的武学成就不会比他王德低。
对于这个老部下的话,张俊自然也不可能全信,但也还是可以信一半的。
他这小孙子在武学上确实不错,但想要超过王德还是不太可能,只要能达到王德的一半实力,那就足以在战场上乱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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